第二十七章 你對金大豪做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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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大熊瞪著我,凶狠的眼神兒好像我就是個殺人凶手一樣。
    我有點蒙圈,夏言在電話裏給我說金大豪是昨天夜裏在家中猝死的,我好心好意來看看林婷,話還沒說一句,怎麽就被當成了嫌疑犯?!
    我有點憋屈。
    “金大豪到底怎麽死的?”
    我瞪眼問趙大熊。
    趙大熊沒吭聲,反倒是林婷抬起了頭,雙目之中含著盈盈熱淚,此前每次見麵我都見她一臉精心修飾的妝容,今天她反倒一臉樸素,淚水稀裏嘩啦的衝洗著憔悴的臉龐。
    “大豪……大豪是昨天晚上突然死的……”
    林婷說話的聲音很小,悲傷的表情洋溢在臉上每一寸肌膚上,我心中突然有些
    我當然知道她為何悲傷,她悲傷的不是金大豪的死去,而是悲傷眼看即將擁有的一切卻在一瞬間化為烏有。
    她豪門闊太的美夢隨著一個人渣的死去而傾塌。
    我心中的同情突然在麵對這個無比熟悉的女人時消失的一幹二淨,一絲冷笑浮現在我臉上。
    我一言不發,聽她說著。
    “本來我們商量好的,要去巴厘島度蜜月,大豪說要去釣金槍魚,他最喜歡的漁具都準備好了,我們訂下的機票本來是今天早晨七點的,我們昨天晚上休息的挺早,我剛睡著,迷迷糊糊就聽著大豪說頭疼,我記得我還開燈起來看了看,大豪趴在床上一副很痛苦的樣子。”
    林婷臉上一副餘悸未消的樣子,似乎在說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我以為他隻是傷風感冒,給他倒了一杯開水,喂下了兩片感冒藥,一直在他身邊守了一個小時才睡下,說是睡下,其實心裏也不踏實。”
    金大豪已經死了,林婷說起昨天晚上的事,依然在裝著一副恩恩愛愛的模樣,如此麵目讓我感到一陣反胃。
    那晚在烤吧,金大豪怎麽暴打林婷我是親眼看到的,毫無尊嚴可言。
    可如今,她卻將那樣一個人渣描繪成如此值得恩愛的丈夫。
    我無心當著眾人的麵去指摘她什麽,我隻覺得眼前的女人真的越來越陌生起來。她再也不是九年前那個早餐吃一頓蛋炒飯就會很滿足的對我微笑的女孩兒。
    她變了,變得如此可怕。
    林婷所說的故事還在繼續。
    “晚上十二點的時候,我剛要迷迷糊糊的睡去,就聽到大豪一陣大喊大叫,我有些驚慌,急匆匆的開了燈,我看到大豪麵目扭曲的掙紮著,雙手死力的撕扯著自己的頭發,拍著自己腦袋,嘴裏一直嗚嗚咽咽的喊著疼疼疼,我問他哪裏疼,他繼續用手拍著腦袋,好像那裏頭裝了什麽東西似的,然後……然後……”
    林婷突然停了下來,結結巴巴的說出兩個然後,淒惶的看著我們,淚水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我一直以為白小纖是我認識的女孩兒中演技最好的一位,直到今天我才發現,原來以林婷的實力,完全是可以和白小纖對飆演技的。
    “然後我看到了血,血從大豪的雙眼裏流了出來,然後是鼻孔、耳朵也開始流血,最後他開始張開嘴巴,嗚嗚咽咽的嘶吼聲中,幾大口鮮血噴了出來,他全身上下血糊糊的,我從沒見過這麽多的血,險些就要嚇暈過去,我翻出手機打了幺二零急救,又報了警,然後……然後……大豪就再也……沒有醒過來……”
    林婷又開始哭了,那雙淒惶而又斑駁的淚眼讓我不忍直視,或許她說的一切都是真的,金大豪詭異而又恐怖的暴死,她在昨夜中的恐懼,可我還是發現了她的謊言。
    她不會對金大豪有一絲一毫的感情。
    夏念在我身邊,輕輕捏了一下我衣腳,我扭頭看了她一眼,她調皮的衝我擠擠眼睛,顯然,她也有些受不了林婷誇張的演技。
    吳言在一邊掏出手帕擦擦額頭上密密麻麻的冷汗,一臉驚魂未定的模樣,好像昨晚暴死的不是金大豪而是他死胖子吳言。
    “林婷啊,人生無常,你可得看開啊,現在這社會,什麽怪病都有,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體啊,你還年輕……”
    吳言一看就是混慣了商場的人物,順耳的套話隨口拈來。
    “林婷啊,如果有什麽需要政府幫助的地方,你盡管來找我。”
    趙顯文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隱隱一副小官僚口吻,這是他這幾年混跡官產留下的烙印。
    林婷淒楚的點著頭,嘴裏不住說著謝謝。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感覺林婷那雙淒惶的眼睛有意無意間在我身上掃過,總感覺有些怪兮兮的。
    趙大熊拿著筆刷刷的往自己本子上記著什麽,這個極具專業素養的刑警隊尖子不會放過任何一點蛛絲馬跡,直到林婷說完,他才抬起頭來,眼睛再次盯在了我身上。
    我受不了他這樣懷疑的目光,我感覺這份懷疑更深的根源是來自於南郊盤山公路上老獵戶李折花之死,可我無法接受這樣的有罪推定。
    因為我和一樁命案有牽連,所以現在出現了第二樁命案就要扯在我身上?
    那全世界每天都要死去成千上萬的人,難道每一個都算是我殺的?!
    “趙大警官,事情的經過你都聽到了,金大豪是突然發病身亡,為什麽要說我是嫌疑人?”
    我怒視著他,口氣一點兒也不友善,屋裏的眾人都是玲瓏剔透的人物,誰都能聽出我的怒意。
    夏念吳言趙顯文的臉上同時露出疑惑的神色,他們不明白半個星期之前還在一起把酒言歡的老同學為何產生了如此激烈的矛盾。
    “屍檢報告還未出來,尚不能斷定金大豪就是暴病身亡,或許也是謀殺,我說你嫌疑最大,自然是有根據的。”
    趙大熊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讓我很是惱怒。
    一個理想主義者,不應該做出這樣的有罪推定。
    “拿出你的根據。”
    我憤怒的抗議。
    “張一凡,林婷婚禮前一天的夜晚,你在哪裏?”
    他突然拿起本子,翻了幾頁,問我。
    林婷婚禮前一天夜晚……
    我在……
    水花烤吧!
    一瞬間,我幾乎是愣在了那裏,我扭頭向林婷看去,卻看到林婷低頭嗚咽著,似乎完全沉浸在金大豪死去的悲傷中。
    是她給趙大熊說的!
    是她在誤導趙大熊!
    我不是傻子,瞬間想明白了其中曲折。
    我看著林婷,心中一陣劇痛,如被利箭刺穿一般。
    九年前,就是這個女人離開了我,而九年後,又是她誣陷了我。
    我真的看錯她了,一陣無力感湧上心頭。
    “水花烤吧。”
    我回答趙大熊的問題。
    “和誰?”
    趙大熊已經掌握了主動權,作為一名優秀的刑警,他步步緊逼。
    “林婷。”
    我小聲回答他。
    屋裏所有人的目光都向我看來,眼神兒帶著刺眼的異樣。
    “還有誰?”
    趙大熊繼續問。
    “金大豪。”
    我的聲音幾乎低到自己都聽不清楚,媽的,我中了一個圈套,我憤怒的看向林婷,林婷的腦袋幾乎埋在兩膝之間。
    “你對金大豪做了什麽?”
    趙大熊終於扔出了手裏最後一張底牌。
    “我揍了金大豪。”
    其實金大豪並不是我揍的,而是金蛋。
    可我不敢在大庭廣眾之下說是一個三四歲的小胖子把金大豪險些揍成生活不能自理,我相信如果這樣回答趙大警官的問話,我進的不會是公安局而是神經病醫院。
    吳言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趙顯文看著我隱隱有些吃驚,夏念捂著嘴巴,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
    似乎所有人都將我當成了嫌疑人。
    我尷尬的站在那裏,成了眾人的焦點。
    然後,一聲敲門聲傳來。
    一名警察走了進來。
    “大熊,屍檢報告出來了。”
    警察將一份文檔塞給了趙大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