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纖拿著刀，靜靜站在大門口，原本人潮湧動的門口突然在一瞬間變得空蕩蕩的。
    我看著白大女神如同瘟神般的效力，目瞪口呆。
    我實在難以想象，白小纖在進村兒的時候對這些龍精虎猛的漢子們做了什麽非人道的行為……
    我偷偷看了白小纖一眼，明晃晃的大砍刀在月光下映照出我傻頭傻腦的樣子，白小纖衝我甜甜一笑。
    “張一凡，沒事兒了。”
    風輕雲淡的一句話，帶著白大女神兒特有的霸氣。
    沒事兒了。
    何止沒事兒了。
    整個世界都他媽安全了。
    我在心裏吐槽著。
    院子門口，大卡車邊兒上，隻有一個人還在孤零零的站著。
    老趙所長手裏拿著一把槍，顫巍巍的舉在胸前，準星胡亂瞄著我們每一個人。
    白小纖、金蛋兒、趙大熊、李明，還有我……
    我們靜靜的看著老趙所長，這個趙大熊嘴裏曾經與趙大熊一樣耿直勇猛的老警察，可如今落在我們眼裏，好似一隻暴躁的猴子。
    “你們……你們……誰也不許走！”
    “你們……你們把邱天師留下，要不誰也不許走！”
    “邱天師走了，陳家村兒的爺們兒還得回頭過那些苦日子啊！”
    “算我老趙求求你們，求求你們啦！”
    老趙所長暴躁的吼叫著，瘋狂而又猙獰的麵容落在我眼裏，讓我隱隱有些悲哀。
    這個生在陳家村長在陳家村兒，吃著陳家村百家飯上完警校的老警察終究還是在富貴夢中丟掉了當年最寶貴的品質，這不是一個壞人，隻是一個迷了路的老警察。
    對貧窮的恐懼如同怪獸一般將老趙曾經的一切吞噬幹淨。
    趙大熊皺眉，而後輕輕歎了一口氣，堅毅的臉上帶著一絲苦楚。
    他輕輕向前邁了一步，老趙惶恐的向後退了一步……
    “別……別過來……”
    槍在老趙手裏，可顫抖的卻愈發厲害了。
    “老趙……人想過好日子沒錯，誰都想過好日子，吃好的喝好的，住好房子開好車，你想，我也想……”
    趙大熊再次向前走了一步，老趙的手抖的更厲害了，好像下一刻食指就要扣下扳機一樣。
    “可你也給我說過，警察是個良心活兒。”
    “穿上這身兒衣服，就得對得起那顆良心。”
    趙大熊高大的身軀慢慢靠近完全被恐懼所籠罩的老趙所長，趙大熊的胸口抵在槍口上，扳機卻始終沒有扣動。
    “你是我的老師，我一輩子尊敬你，即便你犯了錯兒，可在我心裏，你還是那個好警察老趙。你教給我怎麽在人群裏分辨小偷兒，教給我怎麽在二十四小時內套出口供，怎麽在單槍匹馬的情況下做出一個警察應有的選擇。”
    “我在你身上學了很多技術，可最多的還是良心。”
    “那時候您沒現在這麽老，生活壓力同樣很大，孩子上學老家裏的親戚也要資助，一個月的工資勻一勻連給孩子買牛奶的錢都不夠，可那時候你多好啊，眼裏隻有對和錯，啥事兒都看的那麽清楚……”
    “可我今天想問一問你，當年您的那顆良心還在嗎？！”
    “我想讓你好好看一看，你信的那些東西到底是什麽狗屁兒玩意兒？！”
    趙大熊突然對著老趙所長一聲怒吼，大手向蒲扇一樣在老趙身前扇過，一把抓住了老趙的手槍，狠狠奪下，而後胳膊揚起，狠狠扔向遠方……
    從趙大熊走到他身邊兒，他本可以有無數次機會扣動扳機，可槍聲始終沒有響起。
    “別拿這東西嚇唬我，您老趙一輩子都他媽不是個開黑槍的人！”
    “你要想殺我，打我剛進村兒的時候您開槍了！”
    “你他媽個糊塗蛋，我就想讓你看看，看看你嘴裏的天師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趙大熊如同瘋子一樣衝著老趙所長咆哮者，唾沫星子四處亂濺，趙大熊的大手狠狠揪扯住老趙的衣服領子，如同揪扯著一個沙包一樣拽著老趙進了院子。
    “天師說過……‘天師府’不能進，不能進的……”
    老趙掙紮著，似乎進入這間紅牆大院的那一刻突然犯了什麽大逆不道的罪孽一樣。
    “狗屁！”
    怒火中燒的趙大熊狠狠一拳砸在老趙臉上，讓這個依然被蒙騙的老實人安靜了許多。
    倆人揪扯著進了屋子，方唐唐的人皮依然在半空中懸掛著，血糊糊的身軀鎖在木板床上。
    “這他媽就是你嘴裏的天師幹的屁事兒！”
    “老趙，這他媽就是你信的狗屁天師！”
    “什麽狗屁院子不能進，這他媽壓根兒就是個屠宰場！”
    趙大熊身手指著滿屋血腥，咆哮聲如同雷霆一般。
    老趙幹瘦的身軀在顫抖中晃了兩下，
    “不……不可能……”
    “你騙我的，趙大熊，這些都是你騙我的！”
    這個糊塗的好人依然不願走出天降貴人的美夢。
    這個將整個陳家村背負在肩上的好警察不願相信付出了如此多的代價，結果僅僅隻是讓他成為了一個變態殺人狂的幫凶。
    “這就是那個從這鬼地方逃出來的姑娘，她叫方唐唐，一個小學老師，風華正茂的年紀，被你親手送回來，成了他媽一堆痞子！”
    “你自己再他媽看清楚！”
    趙大熊瘋子一樣怒吼著，拽著老趙重新走出院子，來到王響亮的車前。
    “王響亮，給我把後車廂打開！”
    趙大熊憤怒的拍擊著車窗。
    王響亮懶洋洋的從車窗裏露出半拉腦袋，看了趙大熊一眼。
    嘩啦啦一陣響動，貨車後車廂打開，露出兩具血淋淋的殘軀。
    腹部空洞洞露著森森白骨的邱若水還有老鼠一般的邱若泠徹底暴露在了老趙眼前。
    “老師，看清楚，你他媽看清楚啊！”
    “這就是你信的天師，一個肚子裏養蠱的變態，一個壓根兒就是老鼠的妖怪！”
    “為了這麽兩個東西，你他媽把自己一輩子毀了，值嗎？！”
    “值嗎？！”
    我從未見過趙大熊如此憤怒，不，與其說是憤怒，更像是心痛。
    我看到趙大熊的麵目扭曲在一起，血腥的雙眼怒視著老趙。
    我相信如果現在可以殺人，趙大熊一定會將車廂裏的兩個怪物砍上一萬刀……
    老趙怔怔的看著車裏兩個怪物，滄桑的臉上帶著滿滿的驚愕，，他把頭湊到車廂裏，而後猛然回神一樣扭開頭去，奮力的揉擦著自己的眼睛，而後又向著車廂裏狠狠看了一眼。
    “不可能……不可能……”
    “不可能！不可能！”
    低低的呢喃到發狂般的吼叫，老趙突然跪在了地上，腦袋奮力的敲擊著地麵，砰砰的響聲中，血從額頭的傷口處流了出來，依然未能遮蓋住那張驚愕的麵孔。
    我突然有些不忍心直視那張臉。
    我想這個可憐的老警察此時一定很難過吧，富貴夢破碎之後，第一次麵對現實，卻發現已經失去了所有……
    趙大熊的憤怒在臉上消失，一聲歎息。
    李明麵無表情的走到老趙所長麵前，一副明晃晃的手銬在老趙所長眼前晃了晃。
    “有話回去說吧，前輩。”
    這個帶著驕傲的年輕警察對著曾經同樣如此優秀的老趙說道，老趙顫巍巍伸出手來，哢嚓一聲脆響，手銬銬在了那雙曾經擒獲無數惡賊的手上。
    趙大熊似乎有些不忍，逃避似的扭開頭，伸手輕輕敲了敲王響亮車窗。
    “趙大警官？”
    王響亮輕佻一笑。
    “二十四小時候，我不想再看見這兩隻妖怪。”
    趙大熊沒和王響亮計較，沉聲說道。
    這句話真的很不像鐵血神探趙大熊的風格。
    “趙大熊，我以為你不食人間煙火的。”
    王響亮同樣一愣。
    “因為他們毀了我師傅，一個原本比我還要好的好警察。”
    趙大熊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