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 我突然覺得,整個世界都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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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要等多久?
    好幾天過去了他都沒畫出東西,現在說畫就能畫出來了?
    再說,一般的畫家不都是清靜,忌諱作畫時有人觀看打擾嗎?
    就在猶豫走還是不走時,兜裏手機震動兩下,來了短信。
    江澤的,他說他在家樓下,問我在幹什麽?
    我掃了兩眼,放下包,堅定不移的坐在了沙發上。
    他口中的家,指的是我現在住的那個一居室。那是當年我們一起租下的,卻把那裏稱之為家,把那裏做為夢想和幸福起航的地方。
    後來,江澤半路下船了。我因為那裏房租便宜,一直沒有換地方。
    現在,是應該換換了。
    坐在沙發上發呆的空,江澤又發來兩條短信。
    第一條:所有的燈都亮著,就你的燈黑著。你是沒回來,還是睡下了?
    第二條:你是不是不舒服?
    緊接著電話打了過來,南山南的歌聲在不大又安靜空間顯的異常的響亮震耳。
    正在調色的餘揚長呼出一口氣,回頭撇了我一眼,“能安靜嗎?”
    我對他做了個ok的手勢,指尖一動,掉電話,關機一順水的做下來。
    不管江澤離開的理由是什麽,現在心中還有沒有我,我們,都不可能了。
    把屏幕變黑的手機放到包裏,我發現我無事可做。有電視,卻不敢開,怕吵到餘揚。電腦倒是有耳機,可那畢竟是餘揚的私人物品,我不好去動……
    幹坐了會,我到餘揚那裏借了隻素描筆,從地上撿了張廢畫紙,在空白的地方畫畫。
    餘揚手上動作不停,回頭看了眼,“你會畫畫?畫什麽?”
    “不會。”我實話實說,“瞎畫著玩。”
    平時在畫廊時,我們沒事的時候都會拿起畫筆瞎畫幾下子。沒有任何技術含量也沒有任何章法,完全是有中有畫筆畫紙這樣的東西便利。
    禮上往來,我問,“你畫什麽?”
    大畫家作畫一般都有個主題,不像我這樣想畫什麽畫什麽,想怎麽畫怎麽畫。
    “哦,”餘揚心不在焉的拉了個長音,“瞎畫著玩。”
    “……小氣。”
    我白餘揚後腦勺一眼,不再說話。一時間,房間裏隻有筆落在紙上的沙沙聲。
    我取景的先是台燈,幾筆畫完打了調子後,又把窗簾入畫。再後,是半個畫架,餘揚的背影,一邊的】【】、、、、櫃……
    畫著畫著,後腦發涼,眼皮一個勁的往下垂。揉了幾下眼睛,我窩在沙發裏,挑著眼皮對角度,調比例。
    落筆時筆一劃,歪在沙發上睡了過去。
    光線有些亮,意識一直似沉不沉。餘揚偶爾一聲輕咳或是椅子磕在地板上的聲音,是響在耳側的背影音。
    不知何時,餘揚的咳聲和椅子磕地板的聲音沒了,周圍靜的厲害。
    本應該徹底沉睡的我突然警醒,意識全部回歸大腦。
    感覺到眼前光線突然變暗時,我一下子睜開眼睛。沒有防備,被猛然入目的一張大臉嚇的心裏翻了個個兒。
    餘揚坐在距離沙發不足二十公分的茶幾上,眼睛一瞬也不瞬的盯著我看。嘴裏叨著煙,卻沒點著。
    我坐起來,和他拉開距離,“你幹什麽?”
    “我很正式的問你個問題。”餘揚眼眸動了動,把煙點著吸了口,“權勢,金錢,愛人三者你選擇什麽?”
    “適當的權勢,差不多的金錢,七十分的愛人。”
    “三者隻能選一個。”餘揚堅起一根手指,“別用那種眼神看我,我不是瘋子,隻是臨場調查。”
    “……愛人。”我想了下,道,“沒有齊天的權勢,沒有掙完的金錢,卻有能牽手到白頭的愛人。”
    雖然,大多數存在於童話之中。
    “odgirl。”餘揚附身親在我額頭上,“回答的真棒。”
    薄唇貼在額頭上,帶著微微的涼意。還沒等我做出反應,他已經站起身來。
    我捂著額頭瞪他,他回過身來對我笑,揚起右手向窗戶那邊指去,“畫完了,我餘揚的封筆之作。絕對能大飽你的眼幅。”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天不知何時亮了,窗簾已經拉開。
    朝陽帶著斑斕色彩從落地窗斜斜照入,打在餘揚身後的畫架上。
    畫紙不再空白,已經被油彩填滿。我站起身走過去,眼睛黏在上麵幾乎移不到別處。
    看了須臾,我回頭對餘揚露出八顆牙齒,眯眼笑道,“這,這畫的……”什麽jb玩意,“真好看。”
    一紙麵的深色色調,隻要中心偏上的地方有個似橘似紅的圓圈。
    說是烏雲中的太陽吧,‘太陽’的地方是凹的,還露出一個小白尖。
    說是海麵突變的漩渦吧,看著又不太像。
    好吧,我對抽象派的畫一直沒有什麽欣賞眼光。可就算是這是幅曠世奇作,按著前輩們的先例也得餘揚死後才會成為名著價錢翻翻兒吧?
    老趙,李經理,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要不這畫展,等餘揚嗝屁歸西了咱們再辦?
    最起碼‘新銳畫家吐血遺作’這幾個字還是會有些噱頭的。
    餘揚用力拍拍我肩膀,看向那幅畫的目光變的複雜,“你說起慌來真像真的!帶回去吧,告訴李經理,這幅畫不標底價,有緣者得。”
    說完不等我反應,去衛生間了。
    我揉揉臉,看著我催了幾天催出來的成果大腦裏一片空白。
    這空白持續良久,直到我抱著畫筒回到畫廊,還有點反應不過來。
    大會議室裏,老趙和李經理看了這幅副後,對看著哈笑幾聲。你一下我一下的,像是吃多了風打嗝一樣。
    最終,還是李經理先停下來的。他指指畫又指指我,就在我以為他會突然爆怒訓我時,道,“那什麽,好好裝裱起來,裝好了就掛過去。底價就標,三百萬吧。”
    “三百萬?”我差點咬到舌頭,“那什麽,經理。餘揚說這是幅畫不標低價,還有,這是他封筆之作。他說,再不畫畫了。”
    “封筆啊。”老趙在一邊笑嗬嗬的接了句,“那標五百萬吧。”
    我突然覺得,整個世界都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