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李元，李元。”
    陳念風不斷念叨著這個名字。
    天下同名同姓的人有很多，但她認識的李元隻有一個，和老隱龍衛零零七說的完全吻合。
    多年前，昆侖虛外，他坐上大叔的馬車，開啟了江湖之旅。
    人生初入江湖，便見證了武聖如雨落，九境亦喋血的江湖巔峰，她知道自己要努力一生，才能夠得上那一戰的門檻。
    “大叔，我以為你是吹牛的。”
    陳念風快速跑出人群，找了個無人的空地呆呆地坐著，腦海中泛起和大叔相處的那段時光，猶在昨日。
    “大叔一定是出自名門世家吧？”
    “嗯，很大很大的世家。”
    “有多大？”
    “有整個天下那麽大。”
    “哈哈哈，原來大叔你也會吹牛。”
    ……
    “大叔你不是說你的世家有整個天下那麽大嗎？為什麽沒有人來幫你？”
    “因為我跟你一樣，都是叛逆離家的孩子，沒了背景，隻剩一身肝膽。”
    ……
    這一刻，陳念風終於明白了李元話中之意。
    “那麽…大叔為什麽要幫我呢？”
    “那天在昆侖虛外坐上大叔馬車的人有好幾個，大叔卻偏偏對我最為關照。”
    答案顯而易見。
    論天賦，她這樣的人還遠不足以讓未來的九五至尊刮目相看。
    論背景，更是沒得比。
    像自己這樣平凡的人，飄零一生都未必能見上大叔那樣的人物一麵。
    她能想到的隻有一個答案，這一切都與她娘親苦苦追尋的，藏在昆侖虛深處的那名夜梟衛有關。
    再結合此前籠中雀於昆侖斬殺雲上鷹，夜梟王即將傳位於隱侯籠中雀的消息，帝皇與夜梟王的關係……
    “嘶~”
    陳念風倒吸了一口涼氣，“娘親一直在尋找的那個人，就是即將接管夜梟衛的新王籠中雀！”
    “大叔幫我，隻是看在籠中雀的麵子上！”
    “可是…世人都說，歸來的小皇子將與夜梟王一戰，籠中雀不應該站在夜梟王那邊嗎？”
    “其中又有什麽隱情呢？”
    這一刻，陳念風終於明白自己有多麽幼稚了。
    自以為是的成熟，不過是大人的照顧。
    所謂遠大的理想，卻隻是大人的日常。
    她就像是泄了氣的皮球，軟了下去，仰躺在地上。
    她一直以為成為一名強大的夜梟衛，成為夜梟衛的高層，就能慢慢改變現狀，讓娘親追尋的那個人不再身不由己。
    結果……
    身不由己的那個人所處的位置，就是她窮盡一生都攀登不上的高峰。
    更讓人絕望的是，即使坐在那個位置，依舊身不由己。
    許久。
    短發少女又站起身來。
    “我一人之力雖微，卻不能棄承諾於不顧？幼稚也好，可笑也罷，該做的還是要做。”
    “嘲笑理想的人早就敗給現實，但我還沒有敗！”
    陳念風還記得對大叔承諾。
    “那我們約定好，大叔你送我入了江湖！他日你出江湖時，我送你回家！”
    這句話她一直都記得。
    即使現在看來，就像是螞蟻對神的承諾，過於可笑，但所有的一切，都不是毀約的理由。
    有時候，螻蟻也會有用的。
    ……
    東荒，荒煞宗。
    幼童推著輪椅步入大殿，荒煞宗主段萬鈞見到坐在輪椅上的殘疾青年，連忙起身相迎。
    “天機子，您來了。”
    天機子諸葛也頷首，“想必宗主已經知曉，在下為何而來。”
    “為了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小皇子李元的事？”
    段萬鈞疑問。
    “對。”
    諸葛也點頭。
    段萬鈞皺眉，“天機子您想站隊？”
    諸葛也微微一笑，“你我早就站好了隊，從一開始就在局中。”
    “啊？”
    段萬鈞不懂，不由撓頭，“您還是明說吧，我們這群隻會煉體的粗鄙武夫，不懂那些彎彎繞繞。”
    “您說要站那邊，我們就站哪邊，一切都聽您的。”
    荒煞宗祖傳的經驗，聽天機子的準沒錯。
    諸葛也無奈搖頭，問道：“宗主還記得天命之人李盤仙嗎？”
    “記得啊！”段萬鈞雙眸一下就亮堂起來，“難道說…天命之人也站隊了？”
    諸葛也扶額。
    人在無語的時候，真的會很無語。
    連諸葛也的小弟子都看不過去了，笑道：“宗主你真笨，你不知道李元的本命蠱是什麽嗎？那是被譽為肉身之極的盤仙蠱！”
    “我…我知道了！”段萬鈞目瞪口呆，“李盤仙…就是李元！就是天命之人！”
    “原來如此！”
    他連拍大腿，“難怪千年的預言上說，天命歸，荒煞宗將不受桎梏，肉身登神。”
    “天命歸，天機子將披星戴月，鴻福齊天。”
    “好像是哦，除了九五至尊，誰有資格說這句話！哈哈哈哈哈！”
    段萬鈞大笑起來。
    這時，一直沉默的守塔長老開口，
    “天機子，您準備怎麽做？接下來天命之人要麵對的可是夜梟王，我們荒煞宗…恐怕幫不到太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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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嗝——”
    此話一出，段萬鈞又笑不出來了。
    麵對武道巔峰的夜梟王，誰有自信能勝？
    昔年山海關的封魔大戰，夜梟王一人獨戰黑蓮妖帝在內的七位妖帝，不僅大獲全勝，還斬殺其三。
    這種獨步天下的恐怖實力，天命何去何從？
    諸葛也輕搖羽扇，依然平靜，“助天命有很多種，民心，聲望，氣運都在其中。”
    “天機子一派維續千年，教出那麽多學生，在各地生根發芽，而今正是豐收時。”
    “隻是在下行動不便，想請兩位助我去各地遊說。”
    他覺得，既然李元公開了身份，就有應戰的把握，身為天機子，隻需做該做的事。
    段萬鈞問道：“那些人會信您嗎？”
    “信不信無所謂，但迷茫的人需要指引，有時候一句話，一個字就能讓一個人做出截然不同的決定。”
    “他們怕夜梟王，更應該敬畏太祖千年的布局。”
    “誰輸誰贏，利益幾何，他們會明白的，也不得不做出選擇。”
    諸葛也笑著說道。
    “我明白了。”
    段萬鈞咧嘴，“反正就是逼他們站隊嘛，人生就是一場又一場豪賭！上了桌就必須玩！”
    諸葛也點頭，“多一個人支持就多一份氣運，而強者間的爭鬥，說不定一分氣運便是決勝的關鍵。”
    “夜梟王並非真無敵，天命人的劍未嚐不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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