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月後。
    李元一路輾轉，抵達一座中型仙州‘森目仙州’邊界。
    該仙州隸屬於二流勢力森古宗。
    在太初界，擁有至少一位主宰級仙王坐鎮的勢力才可稱之為二流勢力。
    這些二流勢力的掌控者通常都是一些有奇遇、有天賦的修士創建，或是從超然勢力退養的客卿所建立。
    因為自知晉升無望才脫離超然，偏居一隅，以建宗養人、紅塵煙火來減緩心靈意識的衰弱。
    踏入森木仙州，以李元堪比主宰級仙王的神魂境界，憑借著信封的指引很快就感知到了許軒的位置。
    但他抵臨那裏時，看到的卻是一條小蛇。
    “不愧是七宮主，夠謹慎的。”
    李元都被逗笑了。
    小蛇凝視著他，許久之後，才有一道身影從遠方走來，暗巷的幽影下，來者的臉龐陰惻惻的，笑容有些瘮人。
    “李元，久違了。”
    就是這個熟悉的味道。
    “是我。”李元微笑，“許軒，小青，好久不見。”
    他鄉遇故人，心情難言喻。
    打了一個招呼後，氣氛又沉靜下來，但這種靜默並不尷尬，反而有一種無需言說的默契。
    兩人曾是故友，也當過對手，但在這片浩瀚的新世界裏，天源大陸的恩怨情仇、親密疏離都被洗淡了。
    更多的情緒皆在一言中——我們都來自故鄉。
    “找個地方坐下聊聊？”
    良久，李元再次開口。
    “好。”
    許軒頷首。
    沒有熱情的寒暄，沒有激動的追問，甚至沒有一個久別重逢應有的擁抱。
    兩人隻是自然而然地朝著同一個方向，邁開了腳步，身影一前一後融入漸濃的暮色裏。
    故人之間，隔著一肩的距離，步伐卻有種難言的協調。
    來到一間茶樓的廂房裏坐下，兩人又相視一眼，接著不約而同地布下了隔絕氣息的蠱陣。
    直到這時，他們才稍稍放鬆一些，才敢提及‘秘事’。
    “在縹緲閣出品的天驕榜上見到你的名字，一開始還以為是同名同姓的巧合，沒想到真的是你。”
    “我也不想那麽高調，奈何被人做局了。”李元半開玩笑道。
    “很辛苦吧？”許軒問。
    “已經習慣了。”
    李元一直都是這麽過來的，除了偶爾的壓力外，許多事物他都樂在其中。
    就如蠱術，是發自內心的熱愛。
    即使重來一次，什麽都沒背負，他也依然會選擇成為蠱師。
    “你已經領悟‘無我無蠱’了吧？”許軒又問。
    “嗯。”李元頷首，“無我無蠱遠比我想的玄奧，應該是一條心靈意識的道路，還有很遠要走。”
    “飛升之前，我將一枚永恒印交給了劍仙子。”
    “嗯，她和我說了。”
    “看來在無我無蠱的道路上，你和劍仙子已經快追上我與青兒了。”
    對於李元能和劍仙子能通過心靈意識交流這件事，他一點都不意外，因為他的蠱術早就進入心靈層麵，不拘泥於肉身。
    這也是《永恒術》的基礎所在。
    倒是李元對許軒的自信頗為訝異，許軒的道法境界才真仙境而已，連玉仙境都未突破，在心靈意識層麵又走了多遠？
    難道能和自己的神魂境界一樣，遠超道法境界本身？
    鑒於許軒和夢青蛇的特殊，還真有這個可能。
    許軒道：“這次尋你，便是想將煉製‘永恒印’的方法交給你，通過永恒術你或許就能感知到天源大陸的真實位置，回到劍仙子身邊。”
    “多謝。”
    李元鄭重抱拳。
    “不必如此，我們是同路之人，幫助你們也是幫助我和青兒自己。”
    接著，夢青蛇化形，化作人首蛇身的女子，許軒亦是如此，一人一蠱已不拘泥於肉身，一切隻為心靈意識服務。
    “李元，運轉永恒術，與我們共鳴。”
    “嗯。”
    在許軒和夢青蛇的指引下，李元運轉永恒術，感應到一個全新的意識世界，這個世界裏印著密密麻麻的意識文字。
    最前麵的一小部分他很熟悉，也就是‘永恒術’第一階段的內容。
    後續則是許軒與夢青蛇對‘永恒術’的擴展，慢慢將模糊的輪廓填補，已是揭露一門絕世蠱術的一角。
    煉製‘永恒印’隻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內容，還有數之不盡的蠱術細則在其中。
    無數蠱術的組合，無數次的推演和實踐，傾盡所有邁向一個終點。
    李元為之驚歎，“嘖嘖，這般造詣真令人歎為觀止，了不起啊，如此心血就這般傳授給我了？”
    “我們需要同路之人。”許軒笑道：“何況你被拉入其中，總會投入心力的，一同拓路，自然也少不了你的一份心血。”
    李元問：“你們真覺得我和劍仙子的路與你們相同？”
    許軒回道：“或許會有所不同，但一定有更多的相同之處，若真有徹底分道揚鑣的那天，再做決定也不遲。”
    “也罷。”
    李元微微一笑，“人生路漫漫，能得一知己相隨，的確不是易事，希望在太初界，大家依然能同舟共濟。”
    永恒術中的諸多蠱術，對李元來說的確能引起一些啟發。
    對於太初界的生靈來說，‘永恒’何嚐不是禁忌的一種？咎典的終途也不過是指向永恒罷了。
    就蠱術聊了許久，兩人又談及同樣飛升太初的周無病，以及生死界李玄夜。
    “以周無病的性子，就算聽到我們的消息肯定也不會主動來尋，說不定再也不會見到了。”
    李元感慨。
    妖域神尊一戰，周無病雖向死拔劍，捍衛族群與疆土，但到了太初，對方身上再無需要背負的東西，骨子裏又較為隨性，不喜爭鬥，注定不會露麵了。
    “至於李玄夜……”
    李元無法評價，李玄夜與他雖非血親，但對老李家的貢獻是實打實的，難以磨滅。
    紀元秘境一事後，說不定李玄夜已經知道他的存在，怕是一出生死界就要提刀來砍他。
    “天源大陸，不簡單啊。”
    許軒輕歎一聲。
    李元笑道：“幕後之事如何，不是現在的我們能左右，故友之情總歸是真的，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嗎？”
    “暫時沒有。”
    許軒搖頭。
    李元想了想，問道：“有沒有想過加入一個超然勢力？”
    “不想，限製太多了。”
    “那想自立根腳？還是做個散修？”
    “有過自立根腳的想法，因為我需要蠱師來替我試驗一些想法，但太初界的局勢你也清楚，沒有背景根本無法立足。”
    “也是。”正說著，李元腦海中靈光一閃，“我有一個想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