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沒想到山下這麽亂”
    下山已經五天。
    五天來，尹誌平一行人見識到了皇朝暮日的混亂。
    終南山下還算好的，有全真教在，一般的盜賊劫匪會避開這種江湖門派。
    像當初尹家村那種慘劇，在鍾南山地界很少發生，全真教一旦知曉，也會出手清理。
    不過越是遠離終南山，所見所聞比想象中的殘酷百倍千倍。
    一個字：亂！
    百姓流離失所，不是在逃難就是在逃難的路上，許多人被逼無奈之下落草為寇，用別人的命來換取自己的生存。
    尹誌平理解，所以見到了就會出手料理。
    他們這種失了良知的人，道門不收，隻能送他們去西天佛門，讓佛祖去勸說他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到時候佛門滿編，怎麽也要給尹誌平發了獎章啥的以表感謝吧！
    李誌常烤著火，吃著幹糧。
    今晚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所以隻能野外將就一夜了。
    “這就是亂世，咱們能做的不多，隻能見到的管一管，其他的，也無能為力了。”
    尹誌平做到了心如止水，哪怕心裏對當朝統治者諸多不滿，也知道自己並不能改變什麽。
    “可是，外族虎視眈眈，還沒打進來，就已經這麽難了，萬一。。。。。。”
    李誌常說不下去了，接下來的話有點大逆不道，可實在是想不通，為什麽會造成如此局麵。
    “你是想說，萬一襄陽失守，蒙古鐵騎將會一馬平川，直搗黃龍，屆時非我族類，我漢家百姓隻怕會更加艱難。”
    尹誌平麵不改色地替李誌常說出了沒說出來的話。
    李誌常臉色有點難看，尹誌平說的的確就是他沒說的，意思一模一樣。
    “你想的沒錯，但是你想過沒有，大宋朝廷已經腐朽，他們高坐朝堂之上隻顧自己享樂，卻全然不顧百姓死活，就算是沒有外族的侵略，百姓又會好到哪兒去？”
    李誌常臉色大變，他不知道一慣進退有度的尹師兄為什麽會說出這種話，被朝廷知道可是要被殺頭的，甚至還會連累全真教。
    “尹師兄，慎言！”
    尹誌平看了緊張到冒汗的李誌常一眼。
    “放心吧，朝廷現在沒空管江湖上的事，他們還要靠江湖人替他們守襄陽，不然，你以為為什麽郭大俠一介武夫能調動襄陽大批兵馬。”
    既然說了這話，尹誌平就不怕被別人知道，他相信，就算今天他的話傳到了朝廷耳朵裏，也隻能躲起來無能狂怒，什麽事都不會做，出來後就是當做不知道。
    因為他們現在要靠著郭靖，以及大宋江湖，而郭靖和全真教的關係整個天下都知道，所以他們隻能打碎了牙齒往肚裏咽。
    “那按照師兄這麽說，不僅是我們，那麽多武林人士，還有郭大俠黃幫主他們，守著這座襄陽城還有什麽意義？”
    尹誌平幾句話把李誌常震得頭昏腦花，感覺一股冷氣直衝天靈蓋，世界觀都被顛覆。
    “有意義，怎麽會沒有意義？守的不是襄陽城、不是那些食宿餐位的人，守的是我千萬漢家百姓的脊梁，是我漢家氣運，隻要我們的脊梁沒有斷，就算是襄陽城沒守住，讓外族進入了中原，遲早有一天會將他們趕出去。”
    知曉曆史，所以尹誌平做出了如此的定義。
    皇朝末路，新朝當立，破而後立才是現在最好的選擇，其中過程注定曆經磨難。
    但是這片土地上，主人隻有一個，那就是炎黃子孫！
    聽完尹誌平的話，李誌常低頭沉思，周圍關注著兩人談話的師兄弟們也是神色各異。
    “好了，不早了，休息吧，誌業、誌同，你們先守夜，兩個時辰輪換。”
    這個話題有點沉重，尹誌平不想再繼續下去了。
    今晚之前，師兄弟們跟著尹誌平前往襄陽，都以為是為了保家衛國，為了身後千千萬萬的百姓，這沒有錯。
    隻是這幾天的所見所聞，讓他們知道就算沒有外族的入侵，百姓們依舊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說到底就是走的太少了。
    哪怕其中有些人跟著丘處機或者其他全真七子行走過江湖，看丘處機等人的年齡氣勢，隻要眼睛不瞎，都不會招惹，一定會退避三舍。
    五天三波強盜，屬實是有點多了。
    一路上見到的流民更是不少，李誌常和一些弟子兜裏的盤纏都已經買了幹糧發完了。
    “知道了師兄！”
    “是，師兄！”
    吳誌業和錢誌同點頭應是。
    其他人自行找地方休息，尹誌平靠在樹下，仰望星空，自己也是第一次見到這個時代的亂象，隻能說超乎想象。
    曾經的那些所謂易子而食、吃樹根、啃樹皮，是聽說過而沒見過，本身就沒有概念。
    隻有真正見過之後才知道，這是個人吃人的世道，所謂的興、百姓苦，亡，百姓苦，說的就是現在的樣子。
    這時候尹誌平就很感激丘處機當初救下自己，還收自己為徒，讓自己在這個亂世有了安身立命之本。
    思緒發散，一大片烏雲飄來遮住了彎月，隨著一陣微風拂過，尹誌平的心裏驚起了一絲不安，總覺得今晚要發生什麽。
    這種感覺說不清道不明，到底是天災還是人禍不得而知，但是今晚肯定不平靜。
    尹誌平沒有絲毫睡意，站起身，想要四周看看。
    “師兄，你不休息嗎？”
    尹誌平的起身吸引了李誌常的注意。
    “你先休息吧，我四處看看。”
    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能讓身為先天境的自己感到不安，如果是天災那沒辦法，隻能盡力自保，如果是人禍，那麽隻有兩種可能，先天境的敵人，或者是大批軍隊。
    現在地處中原腹地，大量軍隊不可能出現，尹誌平猜測隻有可能是先天境的敵人。
    當然，要是感覺錯了那就最好。。。
    走了一圈之後，尹誌平沒有發現任何不對，附近確定隻有自己這二十一人。
    尹誌平認為是自己想得太多了，正要回去休息時，一陣怪聲突然響起，似是有人在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