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來有些長，”老李又點了一根煙，繼續說道:“那天，我上午到鎮上去買點東西，隻有童臻爸和老謝兩個人去巡山。
    為了提高效率，他們兩個人決定分頭走，到中間匯合，兩人約定好，就各自出發了。
    正常情況下，從早晨出發，快到中午的時候，兩人就應該到了匯合的地點。
    童臻爸先到了匯合點，不見老謝的人影，等了一會，還是沒見老謝過來。那時候，手機還不是很普及，再說，山裏也沒什麽信號。
    童臻爸怕老謝有什麽事情，就往前去尋找。
    走了一陣，他聽到樹林裏傳來女人的哭泣聲。童臻爸慢慢靠近，透過樹葉的縫隙，他看到了正在穿衣服的老謝。
    旁邊有個女孩，是鄰村的翠花，翠花一邊扣衣服的扣子，一邊在抽泣。
    翠花是一個長得比較水靈好看的姑娘，她娘身體不好，所以她沒有和大多數年輕人一樣外出打工，而是留在家裏，照顧母親。
    山林裏有各種野菜和野生的蘑菇，翠花有時候會上山來采摘，我們都認識她。
    看到眼前的景象，童臻爸一下就明白了，老謝幹了壞事！
    為了避免尷尬，童臻爸悄悄趕回到匯合點等待老謝。
    沒過多久，老謝過來了。童臻爸思慮再三，還是向老謝問起了剛才發生的事情。
    老謝直言不諱，承認剛才看到翠花一個人在摘野菜，見四下無人，一時精蟲上腦，把翠花抱到樹林深處給辦了。
    翠花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啊，老謝那個畜生！
    童臻爸建議老謝去派出所自首，老謝怎麽也不同意，竟說哪天找個機會讓童臻爸也跟翠花來一次，這樣就扯平了！
    童臻爸當即給了老謝一拳，老謝也沒躲，算是對自己的一點懲罰。
    後來，童臻爸又幾次建議老謝去自首，老謝嘴裏答應，可一直沒去。
    又過了幾天，那天天下著雨，路有些濕滑，我們三人一起巡山，童臻爸走在最前麵，經過那處懸崖時，走在童臻爸後麵的老謝突然把童臻爸一推，童臻爸沒有任何防備，就摔下去了。
    當我和老謝繞了一圈，來到懸崖下查看時，童臻爸已沒了氣息。
    這就是事情的來龍去脈，哎！”
    老李講完了事情的經過，長歎了一口氣，表情肅穆。
    “李叔叔，我還是有點不明白，既然您早就知道事情的真相，為什麽不早點說出來？還有，前麵老謝與翠花的事情，您是怎麽知道的？”孟鑫追問道。
    “是這樣的。
    童臻爸的事情發生後，我很震驚，也很難過，童臻爸是個好人，平時我們關係不錯。
    我問老謝為什麽要這樣做！他才把他辦了翠花和童臻爸要他去自首的事講給我聽，他把童臻爸推下懸崖，目的隻有一個，就是殺人滅口！
    老謝當時就警告我，如果我把事情的真相透露出去了，他要滅了我家老小，我這人從小膽子有點小，我也相信老謝是幹得出那種事的。
    所以，我答應了他，為他保守秘密。
    我也怕他悄悄暗算我，從那以後，我每次巡山都特別小心，而且，我從不再走他前麵。
    過了幾個月，我就主動辭職不幹了。
    這麽多年來，其實我心裏一直很難受，我想為童臻爸申冤，卻又不敢，我怕老謝報複我家。
    有幾次麵對童臻的母親，我話到嘴邊又咽下了，我承認，我就是個懦夫！
    去年，老謝那個狗日的被上天給收拾了！我曾想去把這些真相告訴童臻的母親，但我又很猶豫。
    我不知道這樣做，對童臻母親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這麽多年了，我不想再提這事去刺激到她，她的命太苦了！
    今天，既然你們來找我，我就猜到你們是為這事來的，我就幹脆把知道的一切都講出來。
    這樣，等哪一天去了那邊，我才有臉見童遠。”
    老李說完，眼角溢出了幾滴淚水。
    孟鑫的心情久久難以平靜，他呆呆地望著老淚縱橫的老李，不知是該說聲“謝謝”，還是別的什麽。
    “李叔叔，謝謝您！讓我終於知道了真相！”過了良久，孟鑫緩緩地站起來，象征性地致謝後，準備離開老李家。
    “你們吃了晚飯再回去吧，我老伴應該快從地裏回來了。”
    “不用，童臻媽還在家等我們呢！”
    孟鑫與老李握了握手，從屋裏走出來，來到地壩上。
    “妹妹，我們回去吧，事情了解得差不多了！”
    “哦！”童臻把小男孩牽到老李跟前。
    “阿姨，你不要走！”小男孩竟舍不得童臻離開。
    老李把孫子抱起來，哄了一會，把孟鑫和童臻送到屋後的路口才回去。
    “哥，李叔叔都說了些什麽？”坐上車後，童臻問孟鑫。
    “等會跟你講！”
    孟鑫把車往前開了一段路，找了個寬敞一點的地方，把車停在路邊，向童臻講述了老李所說的事情真相。
    “我爸好冤啊！”童臻聽完孟鑫的講述，抱頭痛哭！
    孟鑫一時也不知道該怎樣安慰童臻，等童臻哭累了，才抽出紙巾，幫童臻把眼淚擦幹。
    “哥，你覺得李叔叔講的都是實話嗎？”
    “從他的神情看，不像在撒謊，邏輯上也沒大問題。
    當然，如果更謹慎一點，最好是再去找那個叫‘翠花’的女人問一下，畢竟凶手謝某已不在了，死無對證。”
    “嗯，隻是我也不認識這個‘翠花’，更不知道她家住哪裏！”
    “哦，我估計你媽知道這個‘翠花’，咱們回去問問她吧。”
    “好！”
    孟鑫和童臻回到家，太陽已快要落山了，童臻母親已在準備做晚飯。
    “臻兒，你們回來啦！”
    “嗯！”
    “見到老李了嗎？他怎麽說的？”
    “阿姨，您先坐下來，我慢慢跟您講！”童臻拉著母親的手在凳子上坐下，孟鑫把老李述說的東西又複述了一遍。
    “哈！哈！哈！”聽孟鑫講完，童臻母親淒然地大笑三聲，童臻母親不哭而笑，讓孟鑫稍感意外。
    其實，所謂喜極而泣，悲極而笑，笑並不一定都代表開心，悲痛到極致就是笑，而不是哭！
    孟鑫和童臻勸慰了一陣，童臻母親的情緒慢慢平靜下來。
    “阿姨，現在這真相是了解的差不多了，但是，這仇卻不太好報啊！”孟鑫有些遺憾地說道。
    “是的，那個姓謝的已經遭天譴了！”童臻仍拉著母親的手。
    “確實是這樣，姓謝的已遭報應，咱們總不能學古人來個‘銼骨揚灰’吧。
    如果從法律層麵講，老李也是有責任的，至少他是知情不報，還作了偽證！
    老李還在，是可以去追究他的法律責任的。
    但我個人認為沒有必要，因為當年他是被脅迫的，一直心存愧疚，現在也已跟我們吐露了實情。
    您覺得呢？阿姨！”
    “嗯…老李是個老實人，也很可憐，為這事擔驚愧疚了一輩子，如果我現在把他送進監獄，而那個雜種卻一走了之，就太不公平了！”
    “是的！”童臻點了點頭。
    “阿姨，為了確證老李說的都是實話，我還想明天去見見那個‘翠花’，您認識她嗎？”
    “我以前見過她幾次，她娘家的大致位置我知道，但她後來嫁到哪裏去了，我並不知道。”
    孟鑫記下了“翠花”娘家的地址，打算明天和童臻一起去找她，進一步確認事情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