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為君分憂,是臣本分(貴妃X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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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應該是在宮中這幾日都沒有好好休息過,破天荒的,裴徹沒有早起。
    薑時願趴在枕頭上,認真端詳他,一邊看,一邊忍不住手指這裏摸摸,那裏戳戳。
    實在是完美。
    “太完美了!”
    裴徹一睜眼,就聽到了這麽一句驚歎,不用想也知道,他的情話小天才睡醒了,看樣子,今天心情還不錯。
    “什麽完美?”
    “醒了?”
    薑時願愣了一下,慌張地想要抽回被子底下的手,結果反被一隻手掌牢牢摁住。
    有人到處煽風點火,能不醒嗎?
    裴徹握著她的手,摁在自己緊實的腰腹上。
    “喜歡這,是不是?”
    每次共赴時,她都會緊緊地勾著他的腰,動情的不行。
    被發現了!
    薑時願臉色發燙,慫慫地縮了縮脖子,嘴硬道:
    “你不用自卑,除了這,”她抽出手,捏了捏他的臉:“你這張臉……其實也不賴。”
    “隻是不賴嗎?”裴徹挑眉,咬著她的耳朵道:“明明有人哭著說,裴徹,你怎麽這麽好看,好喜歡好喜歡。”
    薑時願立即伸手去捂他的嘴,臉跟燒開了一樣。
    “我是這樣說的嗎?我明明不是這樣說的。”她小聲反駁道。
    “那你是怎麽說的?”
    裴徹翻身將她圈在身下,饒有趣味地看著她,似乎她不回答就不鬆開一樣。
    薑時願無奈,躲開他的視線,側頭望著床頭的床幔,訕訕道:“我明明說的是,裴徹,你怎麽這麽好看,你這輩子都隻能上我的床,隻能給我一個人當新郎。”
    好吧,忘情的時候,她比裴徹還離譜。
    新婚那晚,她都被他弄瘋了,勾著他的腰不放,哭著要他答應,隻能愛她一個,隻能對她情有獨鍾。
    裴徹發出一聲愉悅的低笑,低頭吻在她柔軟的側臉,毫不吝嗇地將那夜的答複再說一遍。
    “我裴徹永遠隻臣服於薑時願一個。”
    薑時願彎了彎唇,好了,膩膩歪歪,這床一時半會是起不來了。
    ……
    蘇家的火是滅了,但朝堂上的震蕩卻一直持續了近半個月。
    後宮中亦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先是瀾貴妃在禦書房外長跪一夜不得聖顏,後是瀾貴妃直接衝進了綴霞宮,對著薑貴妃多加辱罵。
    “薑宛平,我真是低估你了,都說你出身將門,直爽無城府,其實你才是那個最有心機的。”
    “這些年,你的淡薄,你的大度,裝的實在是太好了。你看似不在乎,其實全都算計的清清楚楚。你知道你曾和皇帝患難與共,你知道皇帝對你有愧疚之心,你用你的可憐,讓皇帝永遠對你對你兒子覺得虧欠。”
    瀾貴妃歇斯底裏,養尊處優十年,最愛華貴的人如今衣裳褶皺無形,珠釵斜亂無光,跟個潑婦一樣。
    實在是礙眼。
    薑貴妃抬手,給了她一巴掌。
    即便數十年沒有再動武,但這一巴掌,還是把人扇得一偏,把瀾貴妃扇得頭暈目眩,嘴角生血。
    “十年前,我弟弟戰隕時,你可不是這樣說的。”
    “你說我真可憐,你說我是個廢物,縱然有謝臨淵的喜歡,還不是家破人亡,被你踩在腳下。”
    薑貴妃居高臨下看著眼前的女人:“我利用他的虧欠又怎樣,難道他不欠我嗎?”
    她用他的‘虧欠’護住了景懷,護住了願兒,又有何不可?
    一夕落敗,榮華俱失,瀾貴妃已然崩潰,但薑貴妃也不忘誅了她的心。
    “你以為你這十年的權柄是怎麽來的?是我讓給你的。十年前,謝臨淵因為愧疚,本要封我為後,我拒絕了才有你的掌權。”
    “你得感謝我的大度,盡管我是裝的。”薑貴妃微笑道。
    但笑容也沒持續多久,把瀾貴妃氣得渾身顫抖悲憤而去之後,薑貴妃的笑容也落了下來。
    利用皇帝的虧欠是真的,但大度卻不是裝的。
    她早就不愛了。
    入了這深宮後院,還有幾個女人會把愛放在心上,傻嗎?
    也不知是心存僥幸,還是急昏了頭,瀾貴妃挨了一巴掌,哭哭啼啼地又去金鑾殿外攔住了散朝的皇帝。
    但皇帝不但沒有對她憐惜半分,反而是一句‘殿前失儀’,讓人把瀾貴妃扭送回自己宮殿禁足思過。
    皇帝前腳訓斥了瀾貴妃,後腳薑貴妃的自罰便已傳遍六宮。
    薑貴妃自認出手掌摑瀾貴妃,不合宮規,為顯公允,她自罰前去皇家宗廟抄經清修一月。
    謝臨淵匆匆趕來:“宛平,沒有人要罰你,也沒人敢置喙。”
    薑貴妃無動於衷:“為君分憂,是臣本分。”
    謝臨淵聽得那個‘臣’字,心頭一跳。
    久遠的記憶一下浮上心頭。
    當年,他還是個默默無聞的皇子,她也不過二八年華。
    她雙刀在手,一身輕甲,意氣風發的好似根本不把這世界放在眼裏。
    可那樣驕傲的人,卻隻因為他的一次賞識,甘願俯首。
    她曾對他說:臣願誓死追隨殿下!
    她隻想當他的左膀右臂,他卻誆騙她,說他需要她,把她騙進了四四方方的後宅內院。
    從此,舞刀的手拿起了針線,熟讀的兵法變成了宮規女則,薑小將軍變成了薑側妃,薑妃,薑貴妃。
    謝臨淵胸口悶悶的疼:“一定要去嗎?可我還準備在年前封你為後。”
    許她的後位,他想雙手奉給她,雖然晚了二十五年。
    謝臨淵拿出了十年前那道封後的聖旨。
    薑貴妃卻像是見到了最不想見的東西一般,眼底全是抗拒和痛楚。
    “謝臨淵,當初答應嫁給你,並不是因為這個後位。”
    “我不要正妻之位,以側妃的身份嫁給你,是想讓你得償所願,讓你後顧無憂。”薑貴妃無比苦澀道。
    情愛讓人如此盲目,讓本要逐月追星的人心甘情願收起羽翼,做他牢籠裏的金絲雀。
    “我以為你明白。”
    謝臨淵張口,向她靠近:“我明白……”
    但他一張口,便被薑貴妃反駁:“你不明白!”
    “你根本不明白!”
    薑貴妃盯著他手中的聖旨,積存十年的怨恨如泄洪一般,全都奔湧而出。
    “如果不是你跟懷城說,打完這一戰就封我為後,懷城和倚雲根本不會請戰!”
    “他們不想去,懷城滿身舊傷,倚雲也因為中箭不能再孕,他們想留在京城,他們想給願兒過生辰過除夕,他們想要安穩,想要陪著他們心愛的女兒,看她長大成人。”
    “可他們再也沒回來,他們再也沒回來了。”
    “最後一封家書,懷城還在安慰我,他說,姐姐不要擔心,明年除夕,我們全家就能一起過了,到時,他會給我紮一個兔兒燈掛在床頭,就像小時候一樣。”
    薑貴妃捂著臉,眼淚卻從指縫裏一滴一滴流下。
    “謝臨淵,你要我如何心安理得的享受這宮裏的榮華?你要我怎麽心安理得的坐上這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