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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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然,高靜姝眉眼斂起,話音一轉,說道:“但是,若這般一點兒處罰也沒有,恐遭人話柄,隻怕會讓人覺著我這個主子馭下無能。”
“你認為我說的對不對?”
李英一愣,剛放下的心又立馬懸到嗓子眼,結巴地說著:“對、夫人說的對。”
她似無奈地歎了口氣,“可是這也讓我很為難啊,罰重了你受罪,罰輕了本夫人我便會失去威信,這可真是令人苦惱。”
他眼神閃爍,臉色發白,萬分驚慌失措,哆嗦著嗓音說道:“奴、奴婢願意自斷一臂謝罪!以報答夫人寬容之情。”
高靜姝眼眸露出一絲詫異,輕笑出聲:“你殘廢了還怎麽替我辦事,這樣吧,就拖去衣物,光著上半身,跪在麗正殿院子中。”
“跪滿兩個時辰,這事就這麽算了,你以為如何?”
話音剛落,李英急忙磕頭謝恩,言語感激不盡:“多謝夫人,叩謝夫人大恩。”
”
華貴的袍角隨著步伐劃過半空,搖曳迤邐出一道漂亮的弧度,消失在他的餘光中。
檜煙和秋陽緊跟其後。
兩日後,高靜姝帶著李英、檜煙和秋陽入住櫟陽宮,這裏比之冼年宮更加華麗奢靡,寬敞明亮,一個主殿和四個偏殿,還有宮人住的耳房等。
她道:“送出去的信還沒有消息嗎?”
檜煙麵露難色地搖了下頭:“沒有,不過,奴婢打探到王宮裏的確存在另一位公子,隻是這位公子很神秘,平日都看不到的。”
“而且也很少在白日出現過,就連大型宮宴上也甚少出現。”
“他們都說這位公子極其不受重視,住在一個很偏僻的宮殿裏,那裏的宮人見主子不受寵,也跟著懈怠起來,活也不幹,到處溜達。”
“而且據說、據說私底下那些宮人對公子特別過分,不給他飯吃,也不伺候他穿衣,甚至動輒打罵不斷。”
說著說著,她眼神露出一絲不忍。
“什麽?竟有如此之事?”高靜姝眸子微睜,滿是驚詫,細看還帶著些許地憐惜。
看來他說的都是真的,並沒有騙她,是真的過得很不好。
反而自己說謊騙他了,可要是不騙他,那倒黴的可能就是自己了,她不可能去冒這個風險。
“那你有問他住在那座宮殿嗎?”
檜煙想了想,回道:“好像是叫臨華殿,在東北方位,具體的奴婢就不知道了。”
她微微頷首:“好,我知道了。”
更深露重。
屏風後內殿白霧繚繞,高靜姝泡在浴池中,上半身慵懶地趴在岸邊,小臉被熱氣熏得紅撲撲的,烏黑長發披散在雪白的肩膀上,飄散在水麵,掩蓋住曼妙的身軀。
不多時,她站起身,拿過放置在旁側宮女的衣衫穿上,而後擦拭著濕漉漉的頭發,半幹後給自己簡單挽了發髻。
她披上鬥篷,戴上帽子,一手提著三足行燈,一手拿著食盒,走進了夜幕中。
北風狂嘯,宮道上幾乎看不到一個宮人,這也方便了她行走。
高靜姝抬頭看向星星的方位,來判斷此時行走的方向,東北方位不難找,難找的是宮殿的位置。
王宮裏的宮殿數不勝數,單單靠在一個方向,隻怕很難找到。
不過也沒事,找不到就明日再讓人打探一下就是了。
這裏是真的很大很大,又是夜路,看著前方像是一眼望不到頭般,這裏的宮人就是被這樣壓抑的環境,變得心理扭曲起來。
這更加讓她下定決心一定要離開這裏。
想到那晚的少年,不知道此時他怎麽樣了,會不會又受到別人的欺負,這般想著她的步伐越發的快了。
約莫走了一個時辰,走到實在走不動了,她便停下來歇息。
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她站在外麵,往裏麵看去,陰氣森森的,沒什麽光亮,燭光倒映在雕花梨木門上明明滅滅,更顯得此時詭譎萬分。
正如檜煙所說,這裏真的很破爛和偏僻,太過寂靜了,到處是雜草,就像是多年沒人居住似的荒涼冷清。
“這些宮人也太偷懶了吧,這裏髒成這樣也不知道處理一下,這些奴隸也太過囂張了,好歹他也是梁國公子啊……”
高靜姝擰緊眉間,麵色不虞,不滿地念叨著。
她輕手輕腳地往裏麵走去,一開始還怕驚擾到那些宮女太監什麽的,結果走進來才發現沒必要小心翼翼的。
因為那些人根本就不知道哪裏去了。
走著走著,她都有些緊張起來,想著會不會是自己走錯了,看著就不像是有住人的樣子。
倏然,風聲掠過,草叢發出了輕微地聲響。
“誰在那兒?!”高靜姝猛然回頭看去,神色警惕,前方昏暗一片,什麽東西也沒看到。
她想會不會是他,又呼喚道:“衛三?是你嗎?”
沒聲音了,也沒人回應。
她擰了擰眉,方才明明感覺到身後有東西的,難不成是誰在裝神弄鬼?
高靜姝一手拿著行燈,一手拔出腰後的短刀,臉色泛冷,眼神狠意,緩緩走過去。
她倒要看看是誰敢在這兒嚇唬人。
就在此時,身後傳來一道小心翼翼地聲音,“姐姐,是你嗎?”
聽到熟悉的稱呼,她猛然回頭看過去,少年穿著一襲白色常服,半披散著長發,站在夜色裏,周圍昏昏暗暗,乍一看真像個陰鬱男鬼。
她驀然瞪圓了眸子,捂住狂跳不止的心髒,大口地喘氣。
“你要死啊!穿著白色的衣服站在那兒,會嚇死人的。”
她無語到極點,收起短刀,拿起放在地上的食盒,朝著他靠近。
聽到她生氣的語氣,他的臉色頓時變得緊張和無措,“對不起,是我不好,我不是故意的。”
“這幾日我一直在銀杏樹下等你,可是你一直沒來,我又不知道你在哪裏,剛剛是想著再去樹下等你的。”
聞言,高靜姝又心軟起來,甚至覺著方才的語氣很惡劣,他年紀小小,肯定是平日沒人和他說話,所以才把她的話看得很重。
她走到他麵前,咬住下唇:“是我不對,沒及時過去,才讓你等了這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