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大乾鎮北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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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兵所需的資源,遠超一般人的想象。
單是四十萬兩銀子,若要養活十萬大軍,怕是撐不過兩個半月便會消耗殆盡。
可十萬大軍就想造反,夠嗎?
遠遠不夠!
真要帶著十萬大軍造反,乾帝甚至都不會將其放在眼裏,這無疑是自尋死路。
太傅上官憬忽然輕歎一聲,打破了此時的沉悶:
“掀開其他箱子。”
乾帝原本冷怒的麵容瞬間放鬆下來,就像是在觀看一場勝負難料的比賽。
本以為穩操勝券,中途卻陷入劣勢;
以為要輸了,沒想到最終還是贏了。
這種失而複得的放鬆感,讓乾帝感到十分舒暢,連心情也變得格外好了起來。
金刀衛立刻打開馬車上其他的箱子。
然而,
裏麵裝的竟不是銀子。
而是一壇酒、一個瓦罐,還有幾件衣服。
“這是什麽東西?”
淩宇和淩逸兄弟倆臉色瞬間變得十分難看,他們意識到自己失算了。
此刻仔細回想,竟都不確定自己是不是中了計。
淩宇也感到後背發涼,一時間完全摸不著頭腦。
淩逸下意識地說道:“也許,裏麵藏著金子呢?”
金刀衛挑開酒封,將酒全部倒掉,又仔細觀察酒壇底部,確認沒有藏東西後才回複:
“酒壇沒有藏東西。”
接著,又打開另一個瓦罐,隻見裏麵裝著半罐灰燼。
看到金刀衛朝瓦罐伸手,淩風的府兵們個個弓著腰,如猛虎般衝了上去。
其餘的金刀衛立刻“唰”的一聲,從刀鞘中拔出寒光森森的長刀,對準了這些從前線退下來的老兵。
老兵們毫無畏懼之色,眼中反而迸發出強烈的殺機。
金刀衛雖然訓練有素,神情冷漠,但畢竟沒有真正上過戰場。
與在戰場上和北涼廝殺過的老兵相比,氣勢上終究還是差了一些。
一名金刀衛勉強鎮定地說道:
“我們是在奉命行事,爾等趕緊讓開。”
他們也聽聞,六皇子的兵都是前線退下來的老兵,是與北涼交過手的鐵血漢子。
淩宇見狀,立即命令另一隊金刀衛上前拆解查看,想弄清楚裏麵到底藏了什麽,竟讓老六的人如此緊張。
金刀衛動作迅速且利落,很快打開了瓦罐,隻見裏麵是一罐子灰燼。
金刀衛抱著罐子來到乾帝麵前,稟報道:
“陛下,裏頭並無財物。”
乾帝瞥了一眼,皺著眉問道:
“老六,你裝一壇子灰幹什麽?”
淩風咬著牙回答:“回父皇,這是衣服燃燒後的灰燼。”
乾帝更加疑惑了:“所以呢?”
此時,
他倒沒有怪罪淩風。
畢竟帶這麽點銀子,已經基本排除了造反的嫌疑。
然而,
淩風卻又沉默不語了。
五皇子淩天道:
“六弟,到底有什麽難言之隱,說出來父皇肯定幫你解決啊。”
淩風心裏,還真有些佩服老五,他確實有幾分本事。
雖然可能並不知道淩風具體要做什麽,但能猜出個大概。
淩宇隻是背景強大,真論謀略心智,必定不如老五。
淩風順著他的話,故意猶豫道:
“這件事情牽扯很廣,恐怕……”
淩風再次停頓,故意賣關子,他需要乾帝的一個保證。
他想在離開之前,把這幾天一直壓在心底的心事給解決了。
淩風在賭,賭乾帝沒有牽扯其中。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冒險,明明有更穩妥的選擇。
或許隻是渴望快點見到光明,快點看到天亮,快點看到那些老兵的笑容。
要知道,淩風招募的一千老兵,隻是很小的一部分。
“老六,你什麽時候變得如此婆婆媽媽的,今天朕就把話放在這裏,無論出了什麽事,朕都給你兜底。”
乾帝霸氣地開口。
淩風就等這句話,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成功套路了這個皇帝。
其實乾帝也實在想不出來,一壇子灰到底能牽扯出多大的事情。
淩宇和淩逸站在一起,目光有些失神。
他們一次又一次地算計老六,卻總是被老六反算計。
直到如今,他們甚至沒有贏過老六一次。
即使是淩宇,也不禁感到深深的無力,此刻隻想癱倒在床上,什麽都不想。
可等會兒,乾帝必然會質問他,為什麽一直針對淩風,他又該如何回答?
這會兒,他的目光聚焦在裝有灰燼的瓦罐上,心中隱隱有種不安的感覺。
淩風滿臉悲憤,大聲道:“父皇,你可還記得鎮北營?”
說著,他獨自一人向前走去。
“鎮北營?”
乾帝的記憶,瞬間被拉扯到一場慘烈的戰爭中,眼中流露出悲痛的神色。
三年前,
北涼進攻,鎮北營是唯一一個出戰的營,也是唯一及時反應過來北涼進攻的營。
三萬將士,浴血奮戰後隻剩下三千。
鎮北營,沒有一個是孬種。
“朕記得,朕怎麽會不記得。”
乾帝的聲音充滿了複雜的情緒。
淩風走上前,沉痛地說道:
“兩萬七千將士,永遠長眠於邊疆草原,連屍骨都找不回來。”
淩風的話,勾起了眾多武將的回憶。
正是那一戰,北涼看透了大乾的虛弱,大乾也因此隻能退居景陽城一線。
這是大乾武將們心中永遠的一根刺,誰人能忘,誰人敢忘。
“兩萬七千將士,兒臣派人去收集了他們生前的衣物。
這些是他們家屬燒給他們的信,想請兒臣埋在邊疆,他們想念邊疆的將士們了。”
說著,淩風眼眶泛紅。
武將們更是緊緊攥著拳頭,恨不得立刻飛到邊疆,殺北涼的士兵泄憤。
乾帝坐在大椅上,呼吸急促,看向淩風的眼神充滿了愧疚。
原來,是自己錯怪他了。
乾帝想說話,卻什麽也說不出來,心裏仿佛堵著一塊大石頭。
他默默走下來,來到馬車旁邊,金刀衛也緊隨其後。
掀開車簾,裏麵同樣是箱子,隻不過裏麵裝的是衣服。
乾帝拿起一件衣服,皺著眉,死死地盯著淩風:
“怎麽回事,這布料怎麽是最便宜的布料,這麽粗糙,是人穿的嗎?”
這摸上去的手感,就像是摸破麻袋一般,粗糙無比。
來了,終於進行到這最關鍵的一步。
淩風道:“父皇,兒臣也很疑惑,這些英魂的家屬,生活都很苦。
甚至有的把衣服給了小孩穿,上麵打滿了補丁。”
乾帝眼中怒火中燒,對著滿朝文武怒吼:
“怎麽回事,撫恤金呢?
太師,你給朕過來好好解釋!
否則!
朕殺你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