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瞳孔驟縮，感受到唇瓣上柔軟的觸感，渾身一僵。
    “叮”的一聲，賀斯嶼腦子裏出現了三秒的宕機。
    他垂眸，看到她近在咫尺的臉，那雙澄澈的琉璃瞳裏，明晃晃的一抹狡黠。
    他呼吸一滯，下一瞬攬住她的後腰，將她擁進懷裏，低頭狠狠的吻下去。
    再不滿足於淺嚐輒止的輕輕觸碰，好似星星之火已經燎原，唇齒交纏，攻城掠地，他恨不能將她揉進骨子裏。
    桑寧有點喘不上氣了，舌根都發麻，她微微偏頭，他的唇滑至她的唇角，還貪婪的流連。
    她伸手抵住他的胸口，拉開一點距離，他終於睜開晦暗的漆眸，看到她瓷白的臉頰似乎比晚霞還要紅。
    “這也是親吻禮？”她氣息不穩。
    他定定的看著她，聲音低啞：“不，這表示我喜歡你。”
    忽然霓虹燈亮起，隨著日落而漸漸昏暗的夜色，一瞬之間亮如白晝。
    她彎唇，明亮的眼睛璀璨生輝，微微歪頭：“哦。”
    賀斯嶼皺眉，“哦”是什麽意思？
    應該是喜歡他的意思。
    他唇角微揚，原本緊繃的情緒鬆緩下來，前所未有的愉悅。
    她答應了他的告白。
    “明天回家去看奶奶吧，”他聲音溫柔。
    桑寧搖搖頭：“我明天已經約了紀妍。”
    賀斯嶼皺眉，她怎麽天天約紀妍？
    “那後天，你下班我來接你。”他牽住她的手，好軟。
    桑寧低頭看著被他包在掌心的手，有種奇妙的感覺。
    這就是戀愛嗎？
    她抬頭，撞進他幽深的眼眸裏。
    她想了想，還是道：“我不想讓賀奶奶知道這件事。”
    “為什麽？奶奶很喜歡你。”
    賀斯嶼又不蠢，他怎麽可能看不出來老太太在撮合他和桑寧？
    她對桑寧很滿意。
    桑寧看著他：“可是我們才剛開始，還不穩定，我想過一陣再公布。”
    賀斯嶼眉心微蹙，有什麽不穩定的？
    但今天她才答應他的告白，他也不想在意這些細枝末節的事。
    “嗯。”
    桑寧手機響了一下，她低頭看一眼，來電顯示“爺爺”。
    她鬆開了賀斯嶼的手，接通了電話：“爺爺。”
    “興宏那個單子出了一點問題，你回家一趟。”
    “好。”
    桑寧掛斷了電話，轉頭看賀斯嶼：“興宏的單子交接出了點問題，爺爺讓我回家一趟。”
    賀斯嶼眉心跳了跳：“那單子你都簽下來了，交接出問題難不成還讓你負責生產？這點破事也要你特意跑一趟，南家沒人了？”
    “也不知道什麽原因，我得回去看看才知道。”
    她說著，主動牽他的手指。
    他垂眸，看到她細軟的小手主動牽著他的手，像是無聲的告白。
    他抬眼看她，漆眸暗了暗：“那再親一次。”
    一小時後，桑寧回到了南宅。
    她下車前拿小鏡子照了照，嘴唇有點紅腫，她微微皺眉，那唇膏潤了一下，抿了抿唇，拉開車門下車。
    “大小姐回來了，老爺子正在書房等你呢。”陳媽拉開門就說。
    桑寧點點頭，直接去了書房。
    “爺爺。”
    桑寧推門進來，看到老爺子和南振明都在。
    南振明喝斥：“你看你簽的單子！你怎麽也沒提要開一條全新的生產線這個條件？興宏那邊要求更新的技術，我現在看合同才知道還有這個附加條件，我問了王經理，王經理說是你擅自做主提出按照興宏的要求新開一條生產線的，你知道這要多少成本嗎？要這麽算，這一單咱們都沒什麽利潤了！”
    桑寧點頭：“是我主動提的。”
    “簡直胡鬧！你知道這得花多少錢？南氏集團輪得上你來當家做主了？”南振明怒斥。
    桑寧看向老爺子：“我隻是以為，比起這一單的利潤，爺爺更想要的是和裴家搭上線，合作得有一才有二，興宏需要技術革新，我們南家誠意十足的單獨開一條生產線去做，第一年做好了，第二年繼續合作，有了興宏的宣傳，南氏集團明年還會拿下更多的大單。”
    桑寧聲音沉靜：“我相信爺爺不是目光短淺之人，一定能看得出孰輕孰重。”
    南振明瞪著眼睛：“你什麽意思！？你擅自做主膽大包天！你還敢頂嘴！”
    老爺子沉著臉，考慮了一下，又點頭：“桑寧說的也有道理。”
    南振明：“……”
    “隻要和裴家搭上線，往後合作的機會也多，這次尤其要誠意十足的去做。
    老爺子看向桑寧：“不過你不經過允許擅自做主，也未免荒唐！怎麽也該上報一下。”
    桑寧語氣誠懇：“當時時間緊急，我也擔心上報之後，不給審批通過。”
    按流程上報，是要報給南振明的。
    南振明當然不可能願意為她承擔風險，他但凡有點膽識和眼界，現在也不至於窩囊成這樣。
    真讓他知道，他必定要否決。
    “你還有理了！”
    老爺子瞪一眼南振明：“行了！一點小事揪著不放，她是你女兒，又不是什麽外人。”
    “爸，她這麽擅作主張，這家裏還有沒有規矩！”
    桑寧語氣嚴肅：“經商之道最忌諱刻板行事，一味的默守陳規，不靈活變通，隻怕南氏集團難以壯大。”
    老爺子聞言連連點頭，又衝著南振明斥責：“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就是不懂變通才遲遲拿不下興宏這個大單！”
    南振明驚的臉都僵了，現在家裏又不講規矩了？！
    “行了，這事兒就這樣吧，按照合同上的要求，誠意十足的去生產這一批零件，做生意，目光尤其要放長遠些。”老爺子說。
    桑寧彎唇：“爺爺的教育，桑寧都銘記於心。”
    南振明憋屈的閉了嘴。
    桑寧走出書房，正準備回自己房間，忽然聽到南振明的喝斥：“你站住。”
    桑寧轉身：“爸，您還有事嗎？”
    南振明看著她這副乖巧端方的樣子，好像挑不出一絲的毛病，但他依然感受到明晃晃的挑釁！
    “你才進公司就敢無視我擅作主張，你把我這個爸放眼裏了嗎？！”
    桑寧卻疑惑：“我是您的親生女兒，我以為，我可以任性一次。”
    南振明臉色一僵。
    她聲音很輕，卻隱隱透著諷刺：“我被丟在外麵二十多年才回來，爸媽說虧欠了我，難道是假的嗎？”
    南振明突然被堵的無話可說。
    她彎唇笑笑：“不早了，爸您早點休息吧。”
    然後轉身上樓回房。
    周日，中秋節。
    一輛黑色賓利駛入紫藤巷。
    “三少爺回來了。”趙媽笑著出來迎，“今天司令和大少爺二少爺都回來了，就等著三少爺吃團圓飯了。”
    賀斯嶼拉開車門下車，神色輕鬆：“嗯。”
    他邁開步子走進小洋樓裏，推開門進去，客廳裏氣氛卻十分壓抑。
    賀司令和老太太坐在主位的沙發裏，賀雲舟和賀瑾行坐在左手邊的沙發裏。
    聽到賀斯嶼推門進來的動靜，賀司令陰著臉盯著他。
    賀斯嶼掀開眼皮子，牽唇：“怎麽著？這是擺團圓飯還是鴻門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