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鬆開了挽著他小臂的手，賀斯嶼眸光微滯，轉頭看她。
    隨著賀斯嶼的到來，宴會廳的視線全都落到了他們身上，不少打量的目光看向桑寧。
    “斯嶼，這位小姐是……”
    桑寧扯出笑來：“我是南桑寧，賀奶奶邀請我來的。”
    賀奶奶呆滯了一瞬，看一眼賀斯嶼，立馬點頭接話：“對，我讓阿嶼去邀請桑寧來的。”
    桑寧抬腳走向賀奶奶，柔順的問候：“賀奶奶。”
    賀奶奶拉著她的手坐下，笑著跟別人介紹：“這是桑寧，別看她小小年紀，性子沉穩端方，而且還彈得一手好琵琶。”
    宴會廳內的人這才緩過神來，笑著應和：“原來是老太太邀請的客人，瞧著真是知書達理，難怪討您喜歡。”
    剛看到賀斯嶼帶著這個姑娘進來，他們差點以為賀斯嶼帶女朋友來了！
    嚇一跳。
    林舒顏僵硬的臉色終於舒緩了些許，懸起來的一顆心回落了下來。
    “能入媽的眼的，必定是出類拔萃的，媽這眼光高著呢。”
    說話的是一個中年貴婦，打扮很講究，穿著長款旗袍，頭發盤起來，雍容華貴。
    是賀老太太的二兒媳，秦寶珍。
    這話倒是不假，賀老太太麵和心善，尤其喜歡年輕小輩們，但想湊上來討好的人太多，老太太雖說都會給點麵子，但到底是應付還是真喜歡，是一目了然的。
    賀奶奶不遺餘力的誇讚：“那是當然，我看這小輩裏麵，也就桑寧最像樣。”
    桑寧有些靦腆的笑笑。
    林舒顏臉色隱隱難看，當著她的麵，賀奶奶把南桑寧捧上天？
    她竟還要被一個暴發戶家的孫女壓一頭。
    秦寶珍立馬迎合：“我看也是，瞧著就是大家閨秀的做派，想來是家裏教養極好的。”
    賀奶奶笑著說：“這還得看個人悟性。”
    這邊插科打諢的，就將剛才開門那一瞬的驚嚇給驅散了幹淨。
    當然也沒人會問賀老太太為何要邀請一個外人參加家宴，隻要老太太高興，她愛請誰請誰。
    賀斯嶼站在原地，看著桑寧柔順的笑著和奶奶說話，眸底微沉。
    賀奶奶原本也會錯了意，看到賀斯嶼帶桑寧來，還以為他兩成了，沒想到又是空歡喜一場。
    但桑寧來了她也高興，拉著桑寧熱絡的說起話。
    林舒顏反倒插不進去嘴了，秦寶珍適時地將林舒顏給拉走了。
    “二姨，你怎麽還幫著南桑寧做臉？她一個暴發戶出身的，有什麽值得誇的上天入地的！”林舒顏有些惱火。
    秦寶珍瞪她一眼：“老太太喜歡，你順著老太太心意說就是，你在老太太麵前還想擺臉色不成？”
    林舒顏哽了一下，無法反駁，但又很不甘心。
    “我教你多少遍？讓你沉住氣，老太太最看不上心浮氣躁的人，這次賀家家宴，我特意讓你來，就是為了方便提你和斯嶼的婚事。”
    “賀司令特意打電話說起，讓我們幫忙留心斯嶼的婚事，免得他不成家還成天犯渾，這個節骨眼上，你就是裝也得給我裝老實點。”
    林舒顏聽到這話，又隻能生生咽下一口氣：“知道了。”
    “行了，你有這閑工夫跟那姑娘置氣，還不趁著這個機會和斯嶼好好聯絡聯絡感情，你們從小一起長大，情分不是別人能比的。”
    林舒顏這才勉強點頭，秦寶珍拉著她回到宴席上，向賀斯嶼走去。
    賀斯嶼很少露麵，今天來了這會兒也一直有人在跟他寒暄說話。
    大都是長輩，他也不好駁人家麵子，看一眼還在和奶奶聊天的南桑寧，她從進門沒看他一眼。
    他壓下心頭的躁鬱，耐著性子和人應付。
    “斯嶼，”秦寶珍笑著迎上來。
    賀斯嶼微微點頭：“二嬸。”
    “好些日子沒見你了。”
    “公司事忙。”
    秦寶珍笑著說：“我知道你忙，你這孩子打小就有自己的主意，輝耀如今越做越大，你爸嘴上不說，心裏可別提多驕傲。”
    賀斯嶼語氣淡然：“二嬸客氣了。”
    秦寶珍轉了話題：“說起來，你爸前幾天還打電話來著，說讓我們幫你留意著婚姻大事，你如今公司也穩定了，也該考慮考慮婚姻大事。”
    賀斯嶼又看一眼南桑寧，她依然沒回頭。
    他不信她聽不到。
    明明奶奶都看過來了。
    他眸底克製著不耐，淡聲道：“二嬸說的是。”
    秦寶珍拉著林舒顏說：“舒顏和你也是從小一起長大，說起來你們這一群小輩裏，舒顏從小就最愛跟著你，跟個小尾巴似的。”
    林舒顏有些嗔怪：“我哪有？”
    賀斯嶼唇線拉直：“是麽？小時候的事我不大記得了。”
    “你打小就不親近女孩子，嫌女孩子愛哭愛鬧，成天和星辰鬆寒他們這群男孩一起玩，也就舒顏能和你們玩得到一起去。”
    秦寶珍說著，笑的更熱絡了些：“依我看，你這渾天渾地的性子，除了舒顏，也沒人受得了，我看你這結婚對象選的也難，選來選去，還是舒顏最合適。”
    賀斯嶼目光越過秦寶珍，落在南桑寧的身上，眸底隱隱戾氣翻湧。
    桑寧忽然說了什麽，賀奶奶點點頭，她站起身來，轉過頭，恰好對上他陰沉沉的視線。
    她停頓了一下，他邁開步子就要往這邊走來，她移開視線，轉身直接離開。
    賀斯嶼僵立在原地，心髒好像忽然被攥的透不過氣來。
    桑寧走的很快，她繞開了宴會廳的中心，從外圍走，最後拉開了宴會廳的大門，頭也沒回的離開。
    “斯嶼？”秦寶珍見他遲遲沒回話，喊了他一聲。
    賀斯嶼收回視線，臉色已經已經掩藏不住的難看，聲音也冷了許多：“二嬸記錯了，我這性子，林舒顏也沒在我這討過好。”
    秦寶珍呆滯一下，林舒顏臉色瞬間僵了。
    賀斯嶼已經沒了繼續應付的心思，隨口說：“我公司有點急事，先走了。”
    然後徑直轉身離開。
    留下滿宴會廳的人大眼瞪小眼。
    賀奶奶搖頭歎氣。
    “南桑寧！”賀斯嶼走出會所，就追上了南桑寧，拽住她的手腕將她帶了回來。
    桑寧站定了步子，抬眸看他：“怎麽了？”
    他扣著她手腕的手收緊：“為什麽要走？”
    “這不是我該來的地方。”
    “為什麽不是？”
    “我以為是拍賣會。”
    “不是拍賣會又怎樣？”
    她抿唇，陷入了沉默。
    他盯著她：“別人在給我介紹結婚對象，你沒聽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