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趟綜藝上得值啊！”
    楊偉單手把著方向盤，指尖在手機屏幕上劃出微博熱搜榜。
    “這個【江傾人間理想】的熱搜都掛兩天了，要我說你就該開個直播，讓我也跟著你蹭蹭熱度……”
    楊偉嘴裏喋喋不休說個不停，好像熱搜上掛著的人是他一樣，表現得非常興奮。
    江傾扶著額頭，覺得這貨實在是聒噪的很。
    懶得搭理他，江傾把薄荷糖咬得哢哢作響。
    “無問科技創始人的身份曝光後，你們官博粉絲漲了近二十萬。”
    “你現在的個人粉絲也漲到了三百二十萬，比很多明星都要高。”
    好一會之後，口水說幹了的楊偉才停下來，然而還沒等江傾說話他又再次張口。
    “老江，以你現在的熱度，說不定再營銷一下自己人氣會比雷總還要高。”
    “不瞞你說，最近我這邊好幾個影視部的同事找過我，想打探你有沒有做演員玩一玩的念頭。”
    “看來他們都很眼饞你現在的熱度。”
    他眼裏滿是打趣的意味，顯然也沒把這個當回事。
    在楊偉的記憶裏，除去近一年，江傾可從來沒停下來過，每天忙的跟陀螺似的。
    雖然科技圈如今都在傳江傾現在已經半退下來提前享受生活，可他知道，江傾隻是在憋更大的動作。
    足以引領時代的那種！
    “這不還得多謝你，偉——哥！”
    江傾故意拖長了尾音。
    “專心開車吧你。”
    隨即，不待他回嘴便低下頭從口袋裏摸出手機。
    “我說了多少遍！叫我湯姆！”
    “OK？”
    楊偉不滿的撇了撇嘴，表情不忿。
    “嗬……”
    江傾冷笑一聲，也不看他，注意力集中到手機屏幕上。
    微信置頂對話框還停在周野發來的表情包，粉色兔子抱著胡蘿卜轉圈圈。
    手機震了震，雷軍的語音消息提示跳了出來。
    “江傾，明天讓小陳帶你去給他們上課吧，我明天有安排白天不在公司。”
    “新來的架構師說你的算法不可能落地，氣得老張差點掀桌子。”
    江傾輕笑出聲，回了他一句“沒問題”。
    之前放的鴿子，這回得補上了。
    雷軍知道他這兩天節目就要結束，最近每天都要給他發消息催促。
    他們到酒店時已經是下午三點鍾，把行李放下後便出了門。
    楊偉非要吃銅鍋涮肉，熱氣蒸騰間說起大學的糗事。
    “當年哲學係係花給你寫的情書，愣是被你當成作業批注寄回去了，那時候誰也沒想到你一個信院的還懂哲學……”
    江傾夾起羊肉在麻醬裏滾了三圈，冷不丁的開口:
    “小野不吃麻醬。”
    話說完自己都愣在當場，筷尖懸著的肉片滴著醬汁，在青花瓷盤上暈開深色的痕跡。
    “我靠！老江你完了！”
    “我還是第一次聽你把一個女生掛嘴邊，還下意識說出她的喜好！”
    楊偉一把將筷子拍在桌上，表情激動，引得大廳裏許多人將目光投注過來。
    他連忙雙手合十朝周邊示意，臉上堆滿了歉意的笑。
    江傾怔怔的看著眼前的麻醬，腦海中浮現周野嬌憨的笑臉，一時有些出神。
    今天不過才分開幾個小時而已……
    次日下午，小米科技園飄著細雨。
    江傾站在落地窗前，望著窗外默然不語。
    房間白板上寫滿的傅裏葉變換公式還沒幹透，眾人盯著他剛剛重構的神經網絡模型，會議室靜得能聽見空調出風聲。
    “江老師，這個實時語義理解模塊......”
    一名戴黑框眼鏡的工程師聲音略微有些發顫。
    “您是說隻要0.3秒？”
    江傾轉著手裏的馬克筆轉過身，筆杆上的牙印是前幾天周野啃出來的。
    他想起那天教她解九連環，這姑娘急得咬筆頭，趴在桌上一副本美少女很煩惱的焦躁模樣。
    傻傻的，好像一根棒棒糖就能騙走。
    江傾在一眾小米智能語音助手團隊核心工程師的注視下走到白板前站定，微笑著的麵向他們。
    他用馬克筆輕敲白板，聲音不慌不忙的在室內響起。
    “大家想象下，你在催披薩外賣，要同時聽清廚房的油鍋聲、騎手電話聲和老婆的嘮叨聲。”
    他用筆尖突然畫了個甜甜圈，套住某串公式。
    “而我的算法就像個耳朵開派對的酒保，能在碰杯聲裏精準的撈出你要的多加芝士。”
    “啪嗒！”
    後排工程師的鋼筆滾落桌麵，墨漬在會議紀要上暈染成驚歎號。
    江傾順勢將筆杆轉出殘影，臉龐在燈光下忽明忽暗。
    “上周教一個姑娘解九連環，她急得差點把這支筆啃成磨牙棒。”
    滿室哄笑中他突然正色，語氣無比認真。
    “但好算法就該像她咬筆頭，找準最脆弱的咬合點。”
    現場短暫的安靜了片刻。
    團隊裏的首席架構師突然起立鼓掌，其他人這才反應過來，紛紛起身大力拍動雙手。
    白板上的傅裏葉波紋在掌聲裏幻化成弦，而江傾倚著桌沿雙臂環胸的姿勢，已然成為整個會議室最新植入的思維鋼印。
    掌聲在雷軍推門時達到頂點。
    穿灰色衛衣的雷軍進入後環顧一周，看到白板上的公式時眼睛倏地一亮。
    “江傾，看來這回又給我們團隊開了眼界。”
    他笑著走上前將手搭在江傾肩膀上，盯著白板上的公式眼睛越來越亮。
    “那是自然，不然這每年的顧問費拿的多燙手，我也怕雷總你這個甲方翻臉不是？”
    江傾曬然一笑，開口應道。
    “哈哈，我們江總說笑了，今天我做東，請你好好搓一頓，勞煩你再跟我仔細說說這個公式怎麽樣？”
    雷軍熱情的發出邀請。
    “就不用這麽麻煩了，咱們就在食堂解決吧。”
    江傾擺了擺手，笑著拒絕。
    他不喜歡這麽麻煩，而且上次被拉著聊到淩晨他印象可太深刻了。
    “那行，就食堂。”
    雷軍也沒在意，一口答應。
    他也不是喜歡形式主義的人。
    晚七點半鍾，小米食堂燈光暖黃，聊完語音的事後，江傾舀著酒釀圓子，聽雷軍講起了他們手機新係統研發的困境。
    小米的係統一直被詬病，早期大家都說萬物基於MIUI，可隨著功能越來越多，係統越來越臃腫，MIUI反而成為了他們的短板。
    江傾隻是聽著，時不時點點頭，並沒有提出任何建議。
    他們的手機係統問題並不是一天兩天了，自己是有能力幫他解決不錯，不過……
    那是另外的價錢。
    窗外閃過偷拍的鏡頭，他下意識側過臉。
    然後一想，節目都錄了，有什麽好躲的？
    隨即，便放鬆下來不再去管。
    晚八點，“江傾雷軍現身小米食堂”的詞條衝上熱搜第三。
    路人鏡頭裏他握著湯匙的手指被截出高清圖，“江舟漁火”超話裏有人對比周野最新的機場照，發現她手腕上的機械表似乎與節目預告片中江傾戴的是同款。
    這一下，CP粉和路人粉都不淡定了！
    什麽情況？
    談上了？
    擱這跟我們暗戳戳秀恩愛呢？
    ——
    “老江你看熱搜了嗎？”
    晚九點，江傾剛一踏入酒店便迎來在大堂等候許久的楊偉衝他擠眉弄眼。
    “網友們都說周野戴的表和你的是情侶款。”
    “老江，你這次來真的啊？”
    江傾劃開鎖屏，特別關注跳出一條新微博。
    周野在機場休息室對鏡自拍，腕間機械表盤折射著頂燈，配文“借別人的東西一定要當麵還哦【兔子眨眼】。”
    他點開微信對話框，敲了幾個字又刪除掉。
    看著窗外霓虹閃爍，他最終隻回了個月亮表情。
    手機在掌心震動，雷軍的消息跳了出來：“下周的局馬總也來，你心裏有個數。”
    江傾眸光一閃，心中若有所思。
    緊接著是周野的語音條，點開卻隻有細碎的布料摩擦聲，三秒後傳來輕笑。
    “江傾，表帶好像卡住了......”
    聲音軟軟糯糯的，透著絲絲縷縷撒嬌的味道。
    江傾揉了揉眉心。
    電梯鏡麵映出他上揚的唇角，手腕上的智能手表顯示他的心跳突然飆到了110。
    走廊地毯吸走了腳步聲，他自動過濾掉楊偉的喋喋不休，忽然想起昨夜晾在窗台的襯衫，周野早幾天畫的卡通機器人還在他的衣角微笑。
    這時，他感受到口袋裏的手機震動了下。
    拿到手中掃了眼，江傾的眉頭微微一挑。
    孟子藝:“江傾你在幹嘛呢？我在橫店拍夜戲，才剛剛下戲，給你分享一下橫店的月亮吧！”
    一張照片緊跟其後。
    點開大圖，簷角風鈴輕晃的雕花廊簷下，身著月白襦裙的孟子藝正回眸而笑。
    流雲廣袖滑落露出半截小臂，她的指尖好似凝著清輝指向天邊的滿月，發間珍珠步搖被夜風拂起，卻不及她眼尾那抹鎏金花鈿惹眼。
    月光淌過她綴著銀絲曇花的裙裬，將染了胭脂的笑靨浸得朦朧，恍若畫中仙娥偷折了人間春色。
    這個畫麵，令江傾一時不知道是該看月亮還是看她。
    他指尖懸在熒幕上方，簷角滴落的月光與孟子藝眼底的星星，同時在他胸腔裏撞出清淩淩的聲響。
    “哦～尊敬的江博士，您的心率又越過平均值了。”
    十三的金屬音響起時，江傾正用手捂住胸口。
    他有點煩躁，因為心跳不會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