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金花和季俊鬆提著東西站在門口笑得討好，明明年紀都相差不了多少，但是他們的頭發早已花白。
    看著他們的穿著打扮和神態，能看出來他們過得並不如意。
    季俊鬆的嘴角還是歪的很明顯，右臉不說話的時候也忍不住抽搐，看樣子是那時候落下的後遺症。
    劉金花也有些曲背彎腰，臉上的尖酸刻薄也沒了，多了一絲局促和尷尬。
    董母雖然不喜他們，但是看著心裏也不是滋味。
    董父歎氣：“進來坐吧。”
    兩人進去後把東西放在門口，看著他們幹淨的屋子，不好意思進屋。
    董母：“直接進來，不用換鞋。來就來拿什麽東西，以前也沒見過你們上門提過東西啊。”
    話一快也收不住。
    幹脆她就閉上了嘴。
    董父給他們端了兩杯熱水：“坐吧，你們來是有事兒吧？”
    季俊鬆已經不愛說話了，隻是點了點頭。
    劉金花難堪的說道：“這轉眼都快兩年了，我們到現在都沒有見過孫子，說個不好聽的，我現在連他長什麽樣，全名叫什麽都不知道。“
    男女都是看他們朋友圈知道的。
    “你們也知道，懷之怨我們。”劉金花語氣失落：“可是我們也老了。”
    “這種滋味你們是最懂得的，你們看能不能勸勸他。”
    “我們現在都不知道還有幾年活頭。”
    董父沒有說話。
    董母看著劉金花哭偏頭：“你以為我們沒勸過嗎？”
    聽了她的話，劉金花抬頭。
    接著目光失落：“你們勸過都沒用，那就是真的一眼都不想看到我們了。”
    董母：“懷之心思重，他雖然表麵上溫順懂事，但是心中的想法別人改變不了，隻是不願意跟別人爭執罷了。”
    “你們還是好好過自己的日子吧。”
    董母看著他們這樣開口問：“我記得你們也有退休金的吧，怎麽把自己過成這樣了？”
    季俊鬆沉悶不說話。
    董母尷尬笑笑也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她娘家兄弟之前鬧著讓他們還懷林的債，還有懷之的堂哥也是。
    錢他們還了，也知道了他們兩口子沒人撐腰。
    上門借錢的親戚不少，就這樣他們兩人還會被那些人哄騙。
    董母看他們不願意說，抿嘴偏頭：“唉，你們找我和老董幫不上什麽忙，隻能說偶爾勸勸懷之，但是你們也知道的。”
    “我們做嶽父嶽母的，也不能左右女婿的想法。”
    劉金花點頭。
    抬頭就看見他們家的新冰箱。
    她記得董母發過朋友圈：說是隨口說了一句家裏冰箱不好用了，女婿立馬下單買了新的。
    立馬轉頭起身，看多了隻會更難受，更難堪。
    “我們就先走了，懷之那邊就麻煩你們了，也謝謝你們照顧孩子。“
    董母擺手：“謝什麽？那也是我女兒的孩子，再說了。”
    “懷之那麽孝順，我們帶孩子也算是享受天倫之樂。”
    看她們難看的表情，董母又閉嘴尷尬笑笑。
    搞得像是她在炫耀一樣。
    “是啊，那就好，我看你發的照片，那孩子可乖，專挑父母的優點長的。”
    劉金花眼裏流露出羨慕和難受。
    董父看著他們兩人終於開口：“明天書香公司忙，懷之也要趕稿，會把孩子送來我們看著。”
    “你們如果想來看看孩子，就明天中午過來吃飯吧。”
    季父季母兩人激動：“真的？真是麻煩你們了。”
    季父也想看看季家的孫子，也激動的臉紅了。
    跟董父說了一聲謝謝後，遲疑問道：“懷之，現在在做什麽啊？”
    董母拍手：“哎喲，懷之現在是作家，在網上寫小說，好多人看呢。”
    “掙的也比以前多得多，你們是不知道他多能耐，網上的人叫他什麽？”董母想了想又說道：
    “大神。”
    “對，大神。”
    “就是很厲害的意思。”
    季父呆愣的點頭：“厲害.......是很厲害。”
    ~
    等人走後董父皺眉：“你說太多了，還說懷之掙得比以前多。”
    董母咳嗽一聲：“沒忍住嘛。”
    “你還不是跟你的老朋友說，你女婿怎麽怎麽樣？”
    “那能一樣嗎？”
    季父回去的時候，一直口齒不清的自言自語：“作家啊？”
    “厲害，是很厲害。”
    “我兒子是個作家。”
    “哈哈。”
    坐在公交車上的時候，他看著窗外又不由自主的想起他說兒子是廢物的場景。
    劉金花看著他聳肩。
    找到他在哭。
    她已經不哭了，因為已經哭夠了。
    兩人第二天中午去吃飯的時候，拿了不少東西。
    董母開門看到驚訝：“你們兩人真是不嫌累得慌，這麽多用得完嗎？”
    劉金花笑嗬嗬的：“見麵的機會少，多給孩子買了些，你們就說是你們買的。別說是我們，不然懷之不高興。”
    “也別說我們來找你們了。”不然啊，以後可能再也沒機會見到小孫孫了。
    他們昨天回去把所有錢都取了出來，都裝在這裏麵的其中一個包裏。
    其他親戚惦記著這些錢，還不如拿過來給孩子。
    他們知道季懷之不想看到他們，但是他們又期望，季懷之能看在這些錢的份上，回來看看他們。
    董父端著菜上桌：“剛好，吃飯吧。”
    兩人放下東西抬起身子，看到沙發上坐著一個漂亮的小孩兒。
    他正睜著大眼睛好奇的看著他們。
    那樣貌跟懷之小時候一個樣子。
    夫妻兩人看著這小孩兒陷入了回憶，好像看到了二十多年前某天下班，懷之背著弟弟，乖巧的喊爸媽。
    那時候多好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