庫班顯得有些意外，但還是說道：“雖然不知道你想打聽些什麽，但請坐吧，隻要是我知道的我肯定回答。”
    麵對這個替黑棘領解決了大麻煩的高材生，庫班自然是笑臉相迎。
    無論是出於感恩，還是實力。
    庫班招呼著羅蘭坐到沙發上，自己則是轉身替羅蘭倒了一杯茶，然後遞到了他手中。
    “多謝。”
    “應該的。好了高材生，你想問些什麽？”
    羅蘭沒喝茶，隻是看了眼窗外：“這種程度的大雪在黑棘領不多見吧？”
    “何止不多見啊……從來沒見過這麽大的雪。”
    庫班搖了搖頭：“不過幸好，雪下的大些，來年的害蟲能少不少，收成也許會提升一些。”
    “倒是科爾總督提過一嘴，說自己已經找人看過了，這場大雪是因為你解決了風暴導致的什麽魔力亂流導致的。”
    “不止是這突如其來的大雪，就連傳訊魔法也被幹擾無法正常使用。”
    “想找臨近的城鎮求援都沒辦法。”
    “但總督說一切會在三天內結束，讓我們不要慌張，安心待在家裏休息兩天，注意屋頂的除雪就可以了。”
    “城內的存糧和供暖的柴火和煤炭也足夠，就怕這雪下個不停，把房子掩埋、壓榻。”
    羅蘭點了點頭，轉而問道：“那庫班會長，黑棘領近來，不對，近幾十年有什麽不同尋常的事情發生過嗎？”
    “這還真沒有。”庫班果斷地給出了答案：“這兒可從來沒什麽大新聞。”
    “非要說的話，十來年前有人見過那位傳說中的魔法使芙拉姆女士來過黑棘領。”
    “那庫班會長，城內多少股勢力存在，哪些勢力比較強，人多錢多的那種。當然，拋開神聖教廷和大陸信史學會。”
    羅蘭的這個問題讓庫班愣了一下，他有那麽一瞬間開始懷疑羅蘭問這些問題的原因了。
    但很快他就不懷疑了。
    因為羅蘭很快補充了一句話。
    “聽說過帽匠吧？”
    “知道的話，就安心回答問題，不要問為什麽，不要好奇為什麽，明白？”
    庫班默默咽了口唾沫。
    帽匠的名號或許對於尋常平民有些陌生。
    但到了庫班這個層次，他又怎麽可能沒聽說過呢？
    軍部直屬的劊子手、密探。
    神秘、強大，來去無蹤。
    關於他們的恐怖傳說，甚至足以出一本篇幅不短的話本。
    他現在算是明白為什麽羅蘭能如此快的解決黑棘領的麻煩了。
    已經腦補了至少十萬字權謀劇情的庫班會長很快便真正的知無不言起來。
    “如果去掉神聖教廷和大陸信史學會的話，那城內的勢力實際上就隻有總督府了。”
    “帕克森子爵和科爾總督關係向來不錯，在兩人的合作下，整個黑棘領裏不存在第二個聲音。”
    “以前鬆散的各派勢力，現在都聽命於總督府。”
    “哪怕是我們分會，也有幾隻資深冒險家小隊和總督府有相當多的接觸。”
    羅蘭繼續問道：“那黑棘領裏有什麽有錢人嗎？我是說那種特別有錢的人。”
    “雖然不明白您說的特別有錢到底是多有錢，但黑棘領不存在這種富戶。”
    庫班說著笑了起來：“黑棘領很少有商人，即便是商人也都隻是各大商會派駐在黑棘領，方便收購魔獸材料的負責人。”
    “說到底就是打工的。”
    “黑棘領的本地人，不是種地的就是打獵的，要麽就是加入了學會和教廷。”
    “還真沒有什麽有錢人。”
    “非要挑個有錢人的話，那就是子爵冕下和總督先生了。”
    羅蘭聽完鬆了口氣。
    得，這還真不用套什麽話，用排除法就把可疑目標給排除出來了。
    隻是情報的真假還需要認定。
    雖然排除到這一步，情報是真是假已經不是很重要了。
    按照切利尼娜所說的那些條件，嫌疑人還真的隻能鎖定在子爵和總督身上。
    尤其是這次的委托和贖金，也是由這兩人發起的。
    這就很難不讓人多想了。
    “最後一個問題，庫班會長。”
    羅蘭說著站了起來，俯視著仍舊坐在沙發上的庫班問道：“城內有什麽地方，是子爵或者總督勒令絕對不能進入，或者管製嚴格的地點嗎？”
    ……
    就在羅蘭開始套話的同時，找了個隱蔽角落隱藏的切利尼娜，也觀察起了冒險家協會附近的動靜。
    這種盯梢的活她沒少幹，算是駕輕就熟了。
    隻是讓她意外的是，她居然沒發現有多少的異常。
    甚至沒發現有魔族的那些偵查用使魔。
    “奇怪……”
    切利尼娜仔細地觀察起來，卻依舊一無所獲。
    街道一切正常。
    或者說在如此大雪的情況下，街上已經基本沒什麽人了。
    除了神聖教廷教堂裏的神職人員，以及大陸信史學會的學者，會選擇在這個時候上街接濟一下在大街上的流浪漢，將他們接回自己的教堂或者學會大樓躲躲雪之外。
    這座小小城池此刻顯得是那麽安靜。
    “難不成……都在協會裏麵？”
    切利尼娜有些擔心起來，連忙換了個位置。
    這裏剛好可以看見會長辦公室的窗戶。
    而此時羅蘭和庫班兩個人正坐在沙發上有說有笑的。
    顯然羅蘭的套話進度十分順利。
    實話說，如果不是這明顯的人為的大雪以及傳訊魔法失效，切利尼娜或許會真的認為是自己太過緊張。
    她皺起眉頭盡可能地尋找著異常的地方，然後還真被她發現了一個不同尋常的變化。
    魔力流動。
    身為魔族，切利尼娜的對於魔力的敏感程度比羅蘭強一些。
    主城內的大源魔力流向似乎有些不同尋常。
    切利尼娜將視線看向了建在主城高處的那座子爵府邸。
    她打聽過那位帕克森子爵的事情。
    但出人意料的，在這個貴族多半不太當人的社會裏，對方居然得到了黑棘領民眾的多半好評。
    無論是饑荒年月自掏腰包給災民購置糧食，還是大力發展黑棘領的狩獵行業，發展黑棘領的經濟。
    這位子爵先生算是兢兢業業了。
    畢竟在薩拉赫三世收權之後，貴族理論上已經不需要對自己的領地負責了。
    無論這片領地的賦稅情況如何，他也都隻能從國庫裏獲得一筆固定的稅金。
    完全可以花天酒地享樂的他，居然會如此在意當地的發展和民眾的生活。
    實在是有點不像一位領地貴族。
    那位科爾總督也是，雖然沒有好到讓民眾們念念不忘，但在黑棘領的民眾們看來，這也是位兢兢業業的總督。
    兩人在任三十年間，原本猖獗的盜匪剿的差不多了，原本隔個幾年就要爆發一次的獸潮也不見了。
    黑棘領這個原本在帝國境內寂寂無名的小破地盤，居然有了些許蒸蒸日上的苗頭。
    甚至在冒險家的圈子裏，這裏已經是知名的狩獵聖地了。
    不少冒險家缺錢了就會來這獵頭魔獸回回血。
    黑棘領當地也配備了完整的分銷網絡。
    獸皮、獸肉，各種魔獸的部件這些基礎的就不用說了。
    那些能用作煉金藥劑製作的材料更是有專門的銷售渠道。
    你隻管給貨，我這當場就能給你結清賬款。
    單憑兩人的作為而言，切利尼娜得承認，這是兩個在其位謀其政的好官、好貴族。
    在這個世道甚至算得上難得的好人。
    但越是如此，越是奇怪。
    尤其是切利尼娜察覺到了那座子爵府傳來的異樣魔力波動。
    而這時，切利尼娜總算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在冒險家協會大樓的外牆之上，有一處地方出現了光線的扭曲。
    那裏有東西！
    切利尼娜很快得出了答案。
    但她沒有馬上動手，隻是注視著那處光線扭曲的位置。
    在切利尼娜的細致觀察下，而那個詭異的位置上，則若隱若現地露出了一條尾巴。
    變色龍使魔。
    切利尼娜很快認出了這在魔族之中相當流行的偵查用使魔。
    緊接著切利尼娜甩出一粒石子，精準地命中這趴在牆上的壁虎，將這偵查用的使魔打成了兩節。
    而這時，早就已經站起身的羅蘭，也轉身離開了庫班的辦公室，隨後走出了冒險家協會。
    一分鍾後，兩人在一處無人的小巷裏交談起來。
    “都問清楚了，城內符合你說的製造使魔條件的人隻有總督和子爵。”
    “按照你所說的條件來看，那很有可能此地的總督和子爵全是魔族。”
    “我剛剛問庫班要來了幾個平日子爵和總督嚴防死守的位置。”
    “基本上隻允許極少數持有通行證的人進出，絕大多數情況下，沒有子爵或者總督陪同，任何人不得進入的位置。”
    “一處是皮毛倉庫區，用以堆積那些魔獸皮毛。”
    “一處是珍惜材料倉庫，用以妥善放置那些能用以煉金藥劑煉製的魔獸材料。”
    “最後一個地點，城防軍的武器庫。”
    “聽上去都是合情合理的防範位置。”
    “但如果魔族想要放些什麽東西，這三個地方也是最合適的。”
    “因為無論如何加強監管，在外人看來都是合情合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