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後。
    吳美開著車，停在一處破舊的棚戶區。
    她價值百萬的豪車與身上私人訂製的高檔西裝，對比周圍簡陋的環境格格不入。
    “咳咳咳~”
    一間隱約能聽到劇烈咳嗽聲的出租屋外，吳美停下腳步，緩緩敲響了房門。
    沒多久。
    有人給吳美開門，是個身形消瘦的小男孩。
    “王樂軒。”
    吳美顯然和小男孩認識，親昵地摸了摸對方腦袋，微笑地問道：“你姐姐在嗎？我找她有事情商量。”
    “吳老師，我在！”
    她剛問完，一個衣著樸素，戴著黑框眼鏡的女青年，馬上放下手裏的菜刀，快步走到吳美跟前。
    “小穎，阿姨和叔叔的病況怎麽樣了？”
    吳美朝屋子裏望了一眼，就見到狹窄屋子的角落，擺著一張並不算寬大的床。
    床上躺著一男一女兩名中年，都戴著呼吸機，胸膛隔了十來秒才起伏一次，每次呼吸的時候，表情都流露出濃濃的痛苦之色。
    偶爾發出的咳嗽聲，和正常咳嗽不同，就像是玻璃破碎瞬間的聲音。
    “老樣子……”
    王樂穎沉默地搖搖頭，眼眶瞬間泛紅。
    這時候，床上的婦人似乎注意到吳美，她朝吳美眨了眨眼睛，試圖坐起身卻幾次都失敗。
    “阿姨您別動，我和小穎說個事，馬上就走。”
    吳美趕忙上前按住婦人的肩膀，幫她重新戴好臉上的呼吸機麵罩，歉意地笑了笑：
    “來的比較急，沒提東西，阿姨別見怪。”
    迎著王樂穎疑惑的目光，吳美把手搭在對方肩頭，低聲道：“你跟我來，我有個事打算征詢你的意見。”
    ……
    天台上。
    墨色的濃雲擠壓著天空，整座灣城似乎籠蓋著一層灰白的紗裳。
    “老師，您找我有什麽事？”
    王樂穎推了推黑框眼鏡，忐忑地問道：“是不是我曠課太多次，學校要給我勸退了？”
    “不是這個……”
    吳美搖搖頭道。
    作為灣城醫科大學的優秀畢業生，吳美平時除了服務各路富豪外，還在父校的盛情相邀下，擔任了一門研究生課程的講師。
    而眼前的王樂穎正是她的學生之一，品學兼優，年年都能拿獎學金的那種。
    唯一令人惋惜的是。
    幾年前的王樂穎年輕不懂事，為了掩飾出身卑微，就喜歡跟某些有錢的學生互相攀比。
    不管衣服鞋子還是手機，統統都要最好的。
    甚至連日常的護發精油，都對牌子有著極為嚴格的要求。
    偏偏雙親對王樂穎無比溺愛，把家庭崛起的希望都交托在考上重點大學的女兒身上。
    為了滿足王樂穎無窮無盡的欲望，兩人被迫去了一家生產納米晶板的小作坊裏打工，結果因為防護不周，雙雙染上了“晶噬症”。
    因為納米晶板在生產過程中，會攜帶肉眼難見的懸浮晶塵，在陽光下折射出彩虹光斑。
    一旦吸入過量晶塵，會導致健康人肺部纖維化。
    初期症狀不明顯。
    可如果到了中期，咳嗽時就會伴隨玻璃碎裂般的清脆聲，痰液中可見一根根針狀透明結晶。
    到了晚期，患者呼吸係統透明化，胸腔可見閃爍的晶簇如呼吸燈般明暗交替。
    等王樂穎注意到，幡然悔悟的時候，卻為時已晚。
    晶噬症也不是無法治愈，隻需要更換一套人工呼吸係統，就可以慢慢調理痊愈。
    但人工呼吸係統剛研發上市不到半年，一套的價格逼近三百來萬。
    如果王樂穎試圖挽救雙親，則至少需要籌措七百萬以上的醫療費。
    “我有個路子，不僅能幫你快速湊齊醫療費，甚至多出來的錢，還能讓你的母父、弟弟，下半輩子衣食無憂……”
    吳美語氣一頓，糾正道：“不，確切說，是大富大貴！”
    “咚——”
    下一秒，王樂穎毫不猶豫，直接朝吳美下跪：“老師，請告訴我！”
    吳美確實有個學妹曾經幹過那種蠢事，雖然鋃鐺入獄，行醫資格也被吊銷個幹淨。
    但據說拿到了一千萬！
    她出獄後，就回老家結了婚，現在孩子都上幼兒園了，也算家庭美滿。
    想要說服那位學妹重操舊業，成功的概率非常低。
    所以吳美轉念一想，在貧困生名單裏找了一圈，挑中家境最困難，母父雙雙晶噬症晚期的王樂穎。
    給王樂穎說明情況後。
    除了許諾給王樂穎一千萬的報酬，吳美還答應提供兩套人工呼吸係統，治好她母親和父親的晶噬症。
    一聽到可能坐牢，王樂穎猶豫了小片刻。
    普通人對此，都難免心懷天然的畏懼。
    但很快，王樂穎的眼神逐漸堅定。
    “老師，我做！”
    王樂穎的回答在吳美的意料之中。
    雖然事後王樂穎會坐牢，也和醫生這個職業徹底絕緣，但比起得到的收益，卻十分微不足道了。
    “你母父的病情拖不了，張總弟弟那邊也拖不了。既然決定好了，那事不宜遲，我帶你去跟張總她們見個麵。”
    上車後。
    吳美交給王樂穎一瓶未拆封，上麵沒有任何標誌的玻璃藥瓶。
    “這瓶胚胎解離酶，等會兒你親自交給張總。”
    王樂穎接過玻璃藥瓶，低著頭默不作聲。
    “對了！”
    吳美突然想起什麽，臉色一陣嚴肅道：
    “別說是我給你的，一定要咬定是你自己在實驗室合成的！如果你口風不嚴，許諾給你的一千萬會變成贓款！”
    “我明白。”
    ……
    錦蘭服裝，總裁辦公室內。
    在一個億的加成下，吳美的效率高的可怕。
    還沒到中午，就已經把那位“學妹”帶了過來。
    白雙雙也懶得核實王樂穎身份，直接找吳美要了個銀行賬號，不帶猶豫地轉了一個億過去。
    至於吳美要分給“學妹”多少錢，並不在白雙雙的關心範圍之內。
    在把胚胎解離酶交給張錦繡之前，吳美十分認真地提醒道：
    “張總，你真準備這樣做的話，肯定逃不過要坐牢的。”
    張錦繡麵不改色，堅定地說道：“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犧牲五年時間，換我弟弟的清白，我覺得並不虧！”
    隨後，張錦繡從王樂穎的手裏，接過玻璃藥瓶。
    “這怎麽用？”
    張錦繡打量一眼瓶身，上邊並沒有使用說明。
    吳美回答道：“胚胎解離酶無色無味，隻要摻進飯菜裏麵，讓張總弟弟吃下去就行。”
    ……
    等吳美兩人離開後。
    白雙雙一臉複雜地看著張錦繡，拍了拍後者的肩頭：
    “你就放心進去吧，至於張藝，有我照顧著，不會讓他受委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