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4章 顯化外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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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生曆5513年】
仙界二重天,長央星域,合道星
烈日如熔爐,灼得空氣扭曲蒸騰。
一處荒無人煙的沙漠之中,在無盡的黃沙深處,竟有個不起眼的人影。
荊雨立在沙海中央,灰袍早已被狂風撕成碎片,裸露的軀體在沙暴中紋絲不動。
天際驟然傳來悶雷般的轟鳴——
【黃晶沙】組成的龍卷從四麵八方碾來,將荊雨徹底吞沒。
所謂【黃晶沙】,乃是一種極為特殊的砂石類靈材,其有化蝕血肉、消磨法軀的作用,對以法軀為主要鬥法手段的煉體士而言極為難纏,常常被修士用來製作消磨類的法寶靈器。
可荊雨此刻卻利用【黃晶沙】的特點,來打磨肉身,熬煉體魄!
沙暴與肉身相撞的瞬間,竟爆出金戈交擊之聲!
足以削平山頭的黃沙龍卷絞在荊雨身上,卻隻在他皮膚表層擦出細密的火星。
那些能瞬間將血肉消磨砂石,此刻如同鈍刀刮過玄鐵,僅僅在淡金色的肌理上留下淺淡白痕。
沙粒崩碎的“劈啪”聲連綿不絕,荊雨腳下堆積起厚厚一層沙粉——那是黃晶沙被硬生生磨碎的粉末。
偶爾有沙刃突破表皮,剛劃出絲線般的血痕,傷口便泛起青玉光澤。
肉眼可見的肉芽如活物般蠕動交織,將滲出的血珠重新吞回體內。
荊雨忽然深吸一口氣,胸膛如戰鼓般隆起,竟將方圓百丈的沙暴盡數吸入腹中!
他腹腔內傳出沉悶的碾磨聲,片刻後張口一吐,噴出的已是被血氣浸透的暗紅沙礫。
“不夠。”
荊雨驀地睜眼,瞳孔裏映出滔天沙暴。
他抬腳重重踏下,整片沙漠竟都開始震顫。
更狂暴的沙浪衝天而起,無盡沙海之中竟鑽出數條長逾數百丈的沙蟲——竟是荊雨驚動了黃晶沙漠中的土著妖獸。
那些沙蟲望著眼前這個小不點,發出憤怒的咆哮,口器半張,比尋常黃晶沙更為陰損的【赤晶砂】自沙蟲的口中噴薄而出。
荊雨不閃不避,任由這些對化神煉體士也有致命殺傷力的赤沙將自己消磨得遍體鱗傷。
隨後荊雨一拍儲物袋,龍肝、鳳髓、九劫雷藤、星辰之核……無數煉體奇珍環繞身周,被他一口氣吸入腹中。
咕嚕——
隨著腹中雷鳴聲動,荊雨感覺自己的肉身似乎打破了某種桎梏……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肉身法軀深處,那早已臻至圓滿的氣血之力,正以前所未有的方式沸騰、壓縮,而後……轟然爆發!
【苦渡經】的經文在心間流淌,尤其是“不假外求,反身而誠”、“吾身為宇宙,內景即乾坤”的總綱,如同洪鍾大呂,震徹神魂。
轟!
荊雨的氣息暴漲,自身的肉身法軀中每一寸血肉,開啟了無休止的增殖、變化!
首先發生變化的是他的血液。
原本在血管中奔流不息的殷紅血液,此刻仿佛被賦予了獨立的生命和重量,每一滴都沉重如汞,流動間發出江河奔騰的轟鳴,璀璨如紅寶石熔漿,蘊含著難以想象的生機與力量。
他的骨骼,那曆經【玉髓境】千錘百煉的根基,在轟鳴中進一步凝聚,密度攀升到極致,瑩白的光芒內斂,轉而散發出一種如同大地般厚重蒼茫的氣息。
筋脈虯結拉伸,如同龍筋複蘇,彈性與韌性達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微微顫動便能引動周遭氣流。
皮膜之上,隱現玄奧紋路,似是天成的道紋,堅固無比。
這一刻,荊雨感覺自己的肉身不再是一具簡單的軀殼,而是一片正在開辟、正在演化的混沌宇宙。
所有的氣血、筋骨、髒腑,都成了這片初生宇宙的基石與材料。
而此時在這沙海之中,原本荊雨本尊“消失”了。
幾條化神圓滿修為的沙蟲不知為何丟失了目標,正納悶間,卻見沙海的上方天穹竟不知何時暗了下來。
一條遮天蔽日的【血河】籠罩了整個沙漠。
那奔騰不休,沉重如鉛汞的血液長河,河水猩紅,卻散發著神聖的生命波動。
這些沙蟲望著頭頂的血河,氣勢一下子弱了下來。
緊接著,沙漠之下翻騰不休,在沙蟲愣神的工夫,一條支撐天地的脊柱大龍破土而出,發出“哢嚓”巨響,每一節椎骨都在發光,彼此氣機勾連,竟化作了一串連綿起伏的骨山!
沙蟲們發出了懼怕的吼叫,它們本能感覺到了這片骨山蘊含著致命的威脅。
而下一刻,骨山突出五座山峰,每一座峰頂都矗立著一座神龕。
那似乎是荊雨的心、肝、脾、肺、腎五髒,在磅礴生機的灌注下,化為了五座光芒各異的神龕。
心之神龕赤紅如火,肝之神龕青翠如木,脾之神龕土黃厚重,肺之神龕白金銳利,腎之神龕幽藍深邃。
最令人震撼的一幕隨之出現——那五髒所化的五座神龕同時震動,門戶洞開!
“咻!咻!咻!咻!咻!”
五道顏色各異的神光從中飛出,落於眾沙蟲跟前,化作五尊形態模糊卻氣息磅礴的神靈虛影!
心神所化,乃一尊赤袍神人,周身火焰繚繞。
肝神所化,乃一尊青甲神將,手持青木長棍,生機勃勃。
脾神所化,乃一尊黃巾力士,身形敦實,雙拳如砂鍋大小。
肺神所化,乃一尊白袍劍客,氣息鋒銳,吐納之間劍氣縱橫。
腎神所化,乃一尊玄衣尊者,幽深如淵,瞧著最為神秘。
五神拱衛,異象紛呈!
血河環繞遲滯,骨山鎮壓虛空,而這五尊神靈,竟每一尊都有洞天初期的境界!
一眾沙蟲原本氣勢洶洶,見了這五尊神靈,來自生命本能的恐懼令它們戰戰兢兢,竟然都頗為人性化地俯下身軀,以頭搶地,似乎在叩首賠罪一般。
“這時候倒是通人性了。”
天邊傳來一聲輕笑,隨後五尊神靈飄然後退,回歸了五座髒器神龕之中。
連綿不絕的骨山沉入沙海,籠罩天穹的血河也迅速褪去,天空又恢複了原本的澄澈。
下一刻,一身灰袍的荊雨好端端地站在那幾條沙蟲麵前,仿佛剛才的一切,隻是一場幻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