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大人喜淨,潔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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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懷瑾慵懶地倚靠在雕花太師椅裏,一隻手肘輕輕撐著頭。
    他眯起雙眼,打量著麵前之人。
    年輕人向來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
    就像隔壁的他的小姑娘,總是挑戰他的脾氣。
    “說吧,你怎麽來了?”
    紅衣女子深吸一口氣,胸脯劇烈地起伏著。
    她是鼓足了勇氣,壯著膽子才來這裏的。
    回想起,那日太後的花宴,她精心謀劃,花重金買通了當日當值的小太監,將陸懷瑾帶進了偏廳的廂房。
    她以為,男人嘛,都是好色的。
    就像她那風流成性的爹爹那樣,後院姬妾成群,依舊還流連青樓。
    她特意換上了她姨娘為她準備的紗衣。
    一個未出閣的女子,主動在男人麵前寬衣解帶,已經是大膽至極的舉動了。
    可那男人,連正眼都沒瞧她一下,隻是放了狠話,揚言要將此事告訴她父親。
    她嚇得花容失色,跪地求饒。
    那一刻,她滿心的期待瞬間化為泡影,對陸懷瑾的念想也徹底斷了。
    她以為,他這樣的男人,根本不懂得憐香惜玉。
    或許壓根就不喜歡女子。
    可太後娘娘給她的旨意,讓她又不得不硬著頭皮再次來麵對這個男人。
    趙芷芙當初有多自信,如今就有多後悔。
    進退兩難。
    她隻有賭,賭陸懷瑾會心軟,或者太後放過她。 愛尚
    “撲通——!”
    趙芷芙雙腿一軟,跪了下來,膝蓋重重地磕在冰冷的地麵上。
    陸懷瑾嗤笑一聲。
    這麽就跪了?
    真是無趣,遠不如他的小姑娘有意思。
    “首輔大人,看在我對你癡心一片的份上,你就要了我吧,做妻做妾都成,我……我隻求能伴在大人身側,伺候大人……就心滿意足了。”
    姑娘說的真切,兩眼含淚,若是別的男子,恐怕早已心軟,定是要憐香惜玉一番的。
    陸懷瑾向來不會被美色迷惑之人,也從不拈花惹草。
    以他如今的地位和權勢,什麽樣的美人得不到?
    他看向麵前的女子。
    趙芷柔清秀可人,一身紅衣襯得她肌膚勝雪,隻是此刻,那白淨的小臉緊繃著。
    他與趙將軍趙岐鳴是同僚,當初趙將軍也曾為他擋過箭的。
    念及這份恩情,在剛才那場暴亂中,他才派人救下趙芷芙。
    “趙將軍有幾個孩子?”
    趙芷芙沒想到陸懷瑾會問她家中之事。
    她微微頓了頓,才怯生生開口。
    “十八個。其中男子八人,女子十人。”
    陸懷瑾忍不住輕笑一聲。
    沒想到趙將軍跟種馬似的,生那麽多子嗣。看來眼前這位不過是一枚被人隨意擺弄的棋子,早知道就不救了。
    趙芷芙羞紅了臉,波光豔豔地瞧著他。
    她在這冰冷的屋子裏站了半晌,那人依舊無動於衷。
    她的臉漸漸凍白了,身上衣物本就單薄,在這臘月的三九天裏,刺骨的寒意襲來,凍得她瑟瑟發抖。
    “你父親讓你來的?”
    陸懷瑾緩緩吐出這話。
    他也想知道,這背後到底是誰在操控這枚棋子。
    趙芷芙搖頭,“是我自己想來的。”
    蘇杳愛撒小謊,他願意寵著,全當是閨房之樂。
    可眼前的女子這滿口胡話,讓他的手有些發癢,恨不得剁了她的舌頭。
    “那我讓你父親來接你。”
    “不行!”趙芷芙立刻出聲阻止。
    陸懷瑾眸色暗了暗,心中已然明了。
    看來不是趙岐鳴的意思。
    將自己的女兒帶給他,這不就是想要討個名分?
    他諒那老頭也不敢輕易算計他。
    他的視線掠過少女,落到了身後的長亭身上。
    “將人帶下去。等趙將軍派人來接她回去。別耽誤了正事。”
    他還不忘叮囑一句:“別讓她知道。”
    那少女羞澀的聲音響起:“大人!”
    “我給你跳一支舞就走。”
    “求你了。”
    “看在我這一路追隨到這裏。”
    陸懷瑾聽後,不禁笑了。
    隻是那笑聲沒有溫度。
    這千裏的路程,一個女子,趕來隻為了在他麵前跳一支舞。
    荒謬。
    “真的就是一支舞嗎?”他冷冷開口。
    少女一頓,心中警鈴大作。
    眼前的男人真是不解風情的。
    長亭上前,拽著趙芷柔往外走。
    趙芷芙一邊掙紮,一邊喊道,“就一隻舞。就一隻。”
    陸懷瑾沒有搭理她。
    人被帶走了,屋子裏才算安靜了下來。
    他整了整袍子,抬腳朝著隔壁屋子走去。
    門口還擺著瓷碗,他便知道她吃飽了。
    推開門,屋內彌漫著淡淡的暖香,蘇杳已經躺在床上了。
    這幾日,她有些嗜睡。
    陸懷瑾為此緊張不已,特意問了大夫,得知這些都是正常的,他才稍稍安心。
    陸懷瑾走到床邊,輕輕將人摟在懷裏。
    蘇杳被他驚醒,微微抬眸,睡眼惺忪地看了他一眼。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他想要一親芳澤,剛一靠近,卻被女人一手抵著胸膛。
    另一隻手捂住了鼻子。
    “怎麽了?”
    陸懷瑾的動作一頓。
    蘇杳幹嘔幾下。
    陸懷瑾看了看自己,並沒覺得有何不妥。
    “哪裏來的脂粉味,太膩人了。”蘇杳皺著鼻子嫌棄地說道。
    陸懷瑾沒想到不過是說了幾句話的功夫,這就染上了一身的味道。
    他起身要往外走,“我再去沐浴。”
    “別過來了,你那裏應該有人陪了。”
    此話一出,陸懷瑾頓住。
    蘇杳也起身了,板著臉,陸懷瑾眉頭皺起,想要解釋。
    可話還沒出口,這門就“砰”地一聲關上。
    聲音刺耳,差點撞到他的頭。
    陸懷瑾揉了揉太陽穴,苦笑著自言自語。
    “什麽時候那麽聰明了。”
    堂堂首輔大人,竟然被女人從屋子趕了出來,說出去怕是也沒人相信。
    蘇杳坐在床邊,胸口劇烈地起伏著。
    她喝上一杯茶水,才勉強止住了那股惡心勁。
    腦海裏又想起剛才的接風宴。
    冬日裏的雪白臂膀和裸露的香肩。
    肆意扭動的身姿,男人們的嬉笑。
    不堪入目。
    蘇杳的腦海裏撿起點舊事。
    長亭說過,大人喜淨,潔疾。
    (潔疾:潔癖。指過分講究清潔的一種心理病態。)
    她曾以為陸懷瑾不放她走,或許這也是個原因。
    可如今看來,什麽喜淨,什麽潔疾,都是假的,不過是誆騙她的借口。
    她又忽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