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或者說不敢說出來，所以就用唇語的方式，告訴我這件事情的真相。”

    陳長生的手握緊靈舟的邊緣。

    “哢哢。”

    這靈舟雖然品階不低，足足達到了三階，但在陳長生強橫的體魄之下，還是被徒手捏碎了一塊。

    “師兄！”

    正當陳長生思索之際，祝月蓮再次出聲將其打斷。

    她伸出手，蓋在陳長生握碎靈舟的那隻手上，溫和地出聲

    “我們接下來要去哪裏？”

    陳長生看了看前方，他們離開靈獸宗後，就一直往東出行。

    現在，已經來到昔日雲水澗的領地之中，距離雲水澗舊址，也相距不遠了。

    “再去看看另外兩個故人。”

    “故人？”

    祝月蓮睜大眼睛，顯然是心中的好奇被勾了起來。

    而一旁的楊婉靈，在聽見故人二字之後，心裏倒是想到了一個中年男子的身影。

    當初雲水澗遭劫，她在地下，因為玄暉的一時心善而逃過一劫。

    將她救出來的一行人一共有三人。

    分別是金丹境的陳長生，築基境的玄霄，以及……煉氣境的張誌宏。

    陳長生玄霄帶著他“遠走高飛”，而張誌宏卻是留在了梁國。

    此番陳長生去看望故人，這個故人想必就是那個張誌宏了。

    楊婉靈心裏暗暗想道。

    當時張誌宏已經一百多歲了。

    如今又是五十多年過去了。

    這張誌宏，想必已經……

    “已經壽盡老死了吧。”

    很快，陳長生便馭使著靈舟停在一處村莊的不遠處，帶著二人下來，將靈舟收起。

    嘴裏還念叨著

    “小元鎮，是這裏沒錯了。”

    修行界發生的各類事情並未影響到此地凡人的正常生活，沒了雲水澗，還有靈獸宗，千機門……等等各宗來治理此地。

    隻要沒有遇見妖獸，魔修入侵。

    他們始終都能風調雨順的過日子。

    像陳長生年少那般被吃絕戶的事情，終究是少數。

    絕大部分凡人，都能在仙宗治下安居樂業。

    村莊不大，坐落在一片丘陵之中，有平坦的農田，也有蔓延起伏，不算小，但絕不算大的山林。

    山坡上，幾個娃娃垂著發辮，一邊嬉戲，一邊放牛。

    一如幾十年前，張誌宏回村之時所見的那樣。

    天地轉，光陰迫，修士們換了一茬又一茬，死了一批又一批。

    但凡人們的生活依舊沒有變化。

    他們雖然死了。

    但始終有人將他們的意誌傳承下去。

    幾個孩童見到陳長生和二女，眼前一亮。

    “哇，仙女姐姐，你們長得好好看！”

    小孩子沒有太多的壞心思，也不會察言觀色，見到外人，第一時間就是關注對方的外貌。

    祝月蓮和楊婉靈都是修行之人，氣質容貌與村婦差異極大，一下子就吸引了幾個孩子們的注意力。

    二女見此，掩嘴一笑。

    陳長生蹲下身子，微笑著問道

    “娃娃，你們可知道村裏有個叫張誌宏的人？”

    “張誌宏，那是誰啊？”

    陳長生站起身，搖搖頭，啞然失笑。

    他也是暈了，居然問一群小孩認不認識張誌宏。

    隨後，他靈識鋪展開來，一下子便找到了一個對於農家而言，頗為“豪華”的墓地。

    “找到了啊。”

    陳長生帶著二女，身形一閃，便到了墓地前。

    此刻，似乎是祭祖的日子，一連串幾十號人，正在墓地前祭拜。

    見到陳長生幾人的突然出現，再看到他們身上別樣的縹緲氣息，為首幾人對視一眼，隨後立刻跪倒在地。

    “見過仙人！”

    其後一些人見狀，議論紛紛。

    “聽說公公曾是個仙人，本以為這是謠傳，沒想到如今真的有仙人來看他。”

    “爺爺總給我講太爺爺講給他的仙人故事，我還以為假的呢！”

    “咱老張家祖上真的有仙緣！”

    眾人驚奇不已。

    陳長生走上前，看著麵前的兩塊墓碑，分別是

    “太祖張誌宏之墓。”

    “吾妻唐小柔之墓。”

    前者是張家後輩給張誌宏立的。

    後者是張誌宏給唐小柔立的。

    張誌宏的墓碑上刻著“生於凡世，心向仙途。曾伴仙友，共曆風雲。雖未得道，然情長在。護親守家，德馨鄉鄰。此生無憾，含笑九泉。”

    唐小柔的墓碑上則刻著“溫婉賢淑，柔善慈心。相夫教子，家道和興。與君攜手，風雨同行。情深意篤，歲月留馨。”

    陳長生看著這兩塊墓碑，心中感慨萬千。

    若論最初踏入修行之時，那一個大院中，令他印象最為深刻的，除去尹安安之外，就是張誌宏了。

    哪怕是成就築基的黃雲飛，也不如張誌宏這般讓陳長生難以忘記。

    或許最初的幾人中，活的最為明白的，就是張誌宏了。

    早早的就明白了自己的命運。

    並接受了它。

    他曾對陳長生說如果可以，他希望此生不見大道。

    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素。

    看似他沒有反抗命運。

    但這是他自己選擇的路，這般又怎能說，命運操縱了他呢？

    去知其不可而為之的人，又怎能斷言，他們的反抗，不是被命運所操縱的呢？

    “你還是死了啊。”

    陳長生呢喃道，隨後扭頭環顧四周，看著張家子孫滿堂的景象，不由得為張誌宏感到高興。

    他生前如何暫且不談。

    但在死後的日子裏，他的家族卻在不斷壯大。

    “或許，你可以瞑目了。”

    心中微歎，陳長生抬頭，對張家眾人講道

    “我與你們張家老祖張誌宏有舊，今日前來一見故人，卻隻見一捧枯骨。”

    “然，人雖亡而情未盡。”

    “你們張家若是有一靈根子，我可給予其一番機緣，助其踏入仙途。”

    “爾等，可有尚未測靈根之人？”

    此話一出，全場俱靜。

    片刻後，一個中年男子緩緩舉手，小心翼翼地說道

    “仙師大人，我等都未測過靈根。”

    “哦？”

    陳長生疑惑。

    “這是為何？”

    那人繼續回答

    “高祖曾留有遺訓，仙道縹緲，往往會消磨掉一個人的一生而毫無成就，故凡我張家子弟，隻準混跡紅塵，不得求仙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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