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尊者，我們想要和您做一個交易。”
    接天連地的巨樹之前，一個黑影張口說道，聲音不大，但卻又有著一股特定的旋律，傳遞到通天尊者的耳中。
    一般人說的話，通天尊者是根本不會在意的，就像是一個正常人，除非刻意觀察，否則絕不會注意到一隻螞蟻有何舉動。
    人之於通天木，可要遠小於螞蟻之於人。
    “你？”
    通天尊者被突如其來動靜引來了注意，一股恢弘的靈識掃過，見到了兩個人影。
    “喝，合作，就你一個元嬰境的小家夥，和我談什麽合作？”
    那黑影道：“我雖隻是一介元嬰，在尊者麵前不過蜉蝣而已，但我身後所代表的勢力，卻有著在這個世界上舉足輕重的力量。”
    “什麽力量稱得上舉足輕重？”通天尊者輕笑道：“四五個像你這樣，被世人恭維而成的大真君？”
    黑影搖搖頭。
    “非也，非也。”
    他笑道：
    “一位化神夠嗎？我的背後，站著一位化神尊者，我來找您尋求合作，也是他的旨意。”
    “一尊化神嘛……”
    通天尊者沉吟。
    “那確實夠了。”
    雖說通天尊者經曆過悠久歲月，就連化神尊者也被它熬走過不知道多少了。
    但很悲哀的一個事實便是——它論戰力，他確實比不上化神，最後在自身周遭與之抗衡罷了，在整個世界中的分量，化神要比它重的多。
    “但是……”
    通天尊者話鋒一轉。
    “你身後雖是一位化神，但以你遮遮掩掩的姿態，想來絕不是人族，或者妖族某一方的化神吧？”
    黑影肅然道：“我乃人族，我背後之人，自然亦是人族。”
    “我說的人族，是道真宗一係的。”
    通天尊者輕輕晃動枝葉，瞬間天地幻變，風雲攪動，海濤翻湧。
    這話讓黑影沉默了一下。
    “人族不止是道真宗。”
    “所以你們是要和道真宗作對？是推翻道真宗還是另立門戶？”
    通天尊者不愧是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怪物，一下子就抓到了事情的重點。
    “果然什麽都瞞不過您，所以，您想要和我們合作嗎？”
    “我拒絕。”
    通天尊者平淡地說。
    “你從頭到尾都沒有說你想要如何與我合作，我又能從中獲得什麽好處，隻是輕飄飄的一句，你身後有個化神，甚至連這個化神到底存在與否我都不能確定。”
    “就這樣，你還想要空口白牙的讓我答應與你的合作？”
    黑影聞言，不慌不忙道：
    “尊者，您的謀劃應當是想要脫離那鯤墟寶地，將自身紮根在這個世界上，成為這個世界的通天木，對吧？”
    通天尊者的謀劃被一語刺穿，但它卻無任何密謀被刺穿的慌張。
    “的確如此，但那又如何？這並非秘密，我成為支撐天地的通天木，對於此方世界而言，百利而無一害。”
    黑影有些驚歎地望了望通天尊者這龐大的身軀。
    “但是您想要成為這世界的通天木，就需要在這個世界之上占據極大的份量，除了人族與妖族，沒有其他體量存在能夠幫你。”
    “所以我已經和妖族達成了協議。”
    通天尊者說道。
    “他們助我超脫，我庇護它們興盛於此界。”
    “所以，你作為人族，聽說了這個合作，心生膽顫，來找我另謀合作？”
    “不是這樣的。”
    黑影搖搖頭，故作歎氣道。
    “我們是來救您一命的。”
    “哦？此話何解？”
    黑影的話雖然氣人，但通天尊者活了這麽久，自然不會輕而易舉地被激怒，反而是饒有興致地詢問了起來。
    “您在過往的數萬年內，開啟鯤墟寶地，不斷地讓妖族進入其中，收獲靈資。”
    “時至今日，高階的妖族，或多或少都從您的鯤墟寶地中獲利，如此便誕生了強因果，您的命運與妖族相連。”
    “借此，您可以分潤妖族氣運，以此降低融入世界時，世界對您的抵觸。”
    “這便是您的謀劃，可以說很是精妙，因為不論如何，妖族都不會拒絕您的提議，哪怕是最後要損耗妖族氣運，但最後成就的一位此界無敵的存在，必然是偏向於妖族的。”
    “尊者，您看我說的對嗎？”
    “大致正確。”
    通天尊者淡淡道。
    “所以，你口中的但是在哪裏？”
    黑影“嗬嗬”的笑了兩下，繼續說道：
    “但是，如果我告訴您，妖族的氣運不在妖族身上呢？”
    “妖族氣運不在妖族，在哪裏？還能在人族身上？”
    黑影笑著，將通天尊者先前的話原封不動的送了回去。
    “我說的妖族，是龍宮一係的。”
    “不在龍宮，在哪裏，東海的哪一族？”通天尊者連連問道。
    “都不是，根本不在東海。”
    “那在哪，決不能是在人族吧？”
    “是不在人族，但氣運歸屬者，在我們這兒。”
    “證據呢？”
    通天尊者認真了起來，凝視著黑影。
    那黑影隻覺得天塌了下來一般，幾乎要將他壓垮。
    深吸幾口氣，也不再賣關子，扭頭看向身側的另一個從未說過話的黑影。
    “這便是我們給出的證據。”
    他帶著笑意說道：
    “讓通天尊者看看吧，我們未來的妖尊大人。”
    那黑影聞言，輕輕點頭，將身上的鬥篷褪下，鬥篷下竟是一個麵容妖冶精致的絕美女子。
    “見過尊者。”
    她柔柔地行禮。
    那鬥篷似乎有著遮掩氣息的作用，一褪下，通天尊者就感受到其修為不過剛剛元嬰而已，但再仔細一看，心裏不由得一驚。
    隨即便帶著幾分驚歎笑道：
    “有意思，有意思，沒想到龍宮與道真宗相爭，最後還是你們得利啊。”
    “既然如此，那我確實要和你們合作才有生路了。”
    “真是個好手段。”
    黑影笑道：
    “尊者過譽了，那麽……”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通天尊者沒得選，在確定了妖族氣運這麵前這個女子的身上之後，它隻能選擇和麵前之人站在一起。
    它先前產生的因果都是與妖族有關的，所以這氣運，已經是非妖族不可了。
    麵前之人也殺不得，即使殺掉了對方，氣運大概率會回到龍國的那位妖尊身上，但作為抹殺前任妖族氣運承載者的它，絕無再借助其力量的可能。
    如今想來，那龍宮的老龍應當也是身處局中，看不見未來如何。
    恐怕到現在，妖尊仍不知道，自己的妖族已經必輸無疑了。
    通天尊者心裏歎著，張口問了最後一個問題。
    “你們是什麽人，你背後的勢力叫什麽？”
    黑影回答：
    “天道盟。”
    “我們是天道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