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活在天上的人。”
    “從我出生起，就是如此。”
    “從我父親出生起，也同樣是如此。”
    “我們腳下的陸地無時無刻不在移動，我們的‘舟’裏生活著七千個人。”
    “舟是什麽，為什麽叫舟，我並不知曉，也沒見過。”
    “什麽是天，什麽是地，這對於我而言很難理解。”
    “我隻是聽那些年齡很大的爺爺奶奶們說過，我們一家曾經生活在地上，現在，我們生活在天上。”
    “而所謂的舟，是一種能夠讓人在江河湖海中漂浮的工具。”
    “這解釋有夠糊塗的。”
    “江河湖海是什麽？很多很多的水？那麽多水聚起來，不會消失嗎？”
    “這一點是我自己觀察出來的——仙人們下發給我們的食物中，有一些流動的，清清涼涼的東西，名之為水。”
    “如果我們沒有喝掉它，而是灑落在地上，一段時間後，這些水就會消失。”
    “所以，我也不理解江河湖海的存在，爺爺奶奶他們也無法解釋原因。”
    “而且，按照爺爺奶奶所說，舟讓人浮在水上的，為什麽我們的‘舟’，是讓我們浮在天上呢？”
    “天上什麽都沒有，哦，有白雲！爺爺奶奶曾煞有介事地告訴我，雲在天上。”
    “這我當然知道。”
    “因為我們就在天上，而雲，就在我們的身邊，伸手就能夠著。”
    “所以？地是什麽東西？土是什麽東西？江河湖海是什麽東西？我們為什麽要在天上飛？我們何時才能回到地上？”
    “爺爺奶奶已經快要忘記地上的生活了，父親母親更是和我一樣什麽都不知道。”
    “但我對這一切都充滿了好奇。”
    “我到處問，到處問，很多老人都感到了不耐煩。”
    “他們告訴我，去成為仙人吧！所有的答案都在那裏，成為仙人之後，你就什麽都知道了。”
    “是仙人讓我們上了這個‘舟’，是仙人將我們從地上帶到了天上。”
    “如果你真的好奇，那你就成為仙人吧。”
    “於是，我下定決心要成為仙人。”
    “爺爺說，成為仙人需要靈根。”
    “今天，就是測靈根的日子。”
    ……
    “小三兒，快來，仙人們要測靈根了，錯過了時辰，你可就沒有機會了。”
    “來了，來了！”
    年僅六歲的葉三收回雜念，蹦蹦跳跳地跑到了父親的懷中。
    感覺自家孩子似乎有些緊張，葉父笑著安慰道：
    “不要緊張，你知道嗎，咱葉家人還是有點仙人的血脈的。”
    “據說兩百多年前，咱葉家祖先，就誕生過一個仙人。”
    葉父抱著他，將他帶到了甲板之上。
    測靈根的仙師很快就會來。
    葉三好奇地看著周圍的一幕幕，上到甲板的機會是非常罕見的，更多的時候，他們隻能在船艙之中生活度日。
    不過，對於葉三來講，船艙也夠大了。
    他到現在都還認不得船艙內的路呢！
    而甲板之上，他能看到很多東西，天上的大日，周圍廣袤的空間，無窮無盡，無窮無盡！
    葉三很喜歡這種感覺，因為他很少見到不受限製的地方。
    靜靜地等待了片刻，一道麵容如畫，水袖長裙的仙子飄飄然落在甲板之上。
    葉三眼睛瞪得圓圓的。
    “好美！”
    雖然小小的年紀，還不懂得什麽是愛，但在見到這個仙子的一霎那，葉三葉不由得失了神。
    他還沒見過這麽好看的女人，這讓他本能想要與之親近。
    周圍帶著孩子來的的大人們，也微微失神。
    “這次來的仙人，真的好美啊！”
    “此次測靈根的孩童，可來齊了？”
    女子問道。
    一旁的靈舟駐守煉氣弟子說道：
    “回師叔，六歲孩童一共六百五十一個，俱已來齊。”
    在這靈舟上的生活頗為乏味，既無瑣事，也無娛樂，於是孩子生的勤，出生率達到了驚人的百分之十。
    不過這也給修行者們帶來了不少困擾。
    若是在地上還好說，凡人們生的越多，修行者們就越高興，因為靈根子也會多起來。
    但這靈舟之上，空間是有限的。
    即便這些修仙者們可以解決食物的問題，靈舟上的空間卻變得越來越擁擠了。
    據說高層修士們都已經開始考慮計劃生育的問題了。
    “那便開始測吧。”
    女修輕聲道。
    於是孩童們便一個接一個地排隊往上走。
    葉三排在後麵，好奇地望著前麵發生的事情。
    女修測試靈根的速度極快，隻見她伸出一根手指，手指上泛著靈光，對著孩童的額頭上一點。
    然後就就沒有然後了。
    女修一揮手，就帶著孩子回去。
    這說明沒有靈根。
    “所以，靈根究竟是什麽東西呢？”
    葉三的心裏很是疑惑。
    一路排到葉三麵前，依然沒有任何一個人測出靈根來，這讓葉三更加的好奇。
    他學著前麵的人，走上前，有些緊張的閉上眼睛。
    他感覺自己的額頭上冰冰涼涼的，似乎有水滴在了上麵，然後又消失了。
    再睜開眼時，他忽然覺得周圍的溫度上升了幾分。
    麵前女修的神色也有些些許變化，看著他，笑道：
    “天火靈根，不錯，不錯，有你一個，這次我就不算白來了。”
    “你叫什麽名字？”
    葉三知道，自己有靈根了，連忙答話道：
    “我叫葉三。”
    “葉三，天火靈根，嘖嘖，天火靈根的修士都姓葉不成？”
    女修低聲自語。
    葉三突然好奇地問道：
    “神仙姐姐，那你叫什麽名字啊！”
    “我啊，我叫楊婉靈。”
    楊婉靈笑了笑，摸了摸葉三的腦袋。
    “你可比我小時候乖多了。”
    “怎麽樣，你想要跟著我修行嗎？”
    葉三問道：“跟著神仙姐姐修行，就能知道何為天，何為地，何為江河湖海嗎？”
    楊婉靈聞言一怔，隨後笑道：
    “天與地太過高遠，我不敢妄談。”
    “但你若是跟我修行，我便能讓你自己好好看看，這世間萬物是何景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