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天尚未暗，血陽散發著幽幽地光芒，浸染了海麵，將明月也給包住了。
    這都是些異象。
    血陽不是真血陽，明月也不是真明月。
    但半空中的血色圓球屬實引人注目，莫約百裏大小，周遭都能看見，淡淡的微光從其上散發出來。
    好像不是血陽本身的光，而是其內明月的光芒，穿過了外麵的包裹，透了出來。
    “鏘鏘……”
    血陽之內，劍鳴聲不斷。
    九把血色長劍來回穿梭，以此為基點，散發出來的力量撐起來外麵的血陽。
    即使水靈兒一身法力無雙，在這由九把五階靈劍組成的劍陣麵前，居然也討不到什麽好。
    劍陣算不得什麽高招，隻能稱得上平平無奇，簡簡單單，但也沒有什麽錯漏。
    單純的靈劍強度高。
    在陳長生的操縱下，這劍陣的威能居然比五階大陣還要高上些許。
    不過想想倒也是。
    九柄五階靈劍的價值，可要比兩座五階法陣還要高上一些。
    同時馭使如此之多的五階靈劍，即使對於化神尊者而言，也是一個巨大的挑戰，僅是法力這一關，就卡住了大多數人。
    哪怕化神尊者，也無法同時馭使這麽多法劍超過一個時辰。
    但好在，早期從養劍葫中奪取的能力起了大用，這使得陳長生劍陣消耗的法力僅有正常情況下的十分之一。
    消耗是正常情況下的十分之一，這並不代表著陳長生可以馭使十個時辰了，而是說幾乎可以無窮無盡的馭使靈劍。
    舉個例子。
    每月收入五千靈石，修行需要花四千靈石，攢下了一千靈石。
    假如收入翻倍變成了一萬靈石，那你攢下的靈石也隻是同樣翻倍，變成兩千靈石嗎？
    當然不是，而是一萬減四千，攢下六千靈石。
    消耗的法力也是同理。
    低於某個限度，恢複能力跟得上，那馭使的時長便是無窮無盡的了。
    陳長生身上泛著綠光，一邊馭使著靈劍向著水靈兒攻去，一邊躲閃著水靈兒的攻伐之勢。
    雖有些狼狽，但卻能堅持。
    當然，水靈兒也不好過。
    血陽一直持續了三天三夜才動靜消停。
    水靈兒停手了。
    她盯著陳長生，說道：
    “陳長生，你真的很厲害，這才比上次過去了不到一年，我就已經奈何不了你了。”
    水靈兒的神情有些失落，現在她已經殺不掉陳長生了，雖然有著距離通天尊者近，通天尊者對陳長生的加持強的緣故。
    但她已經幾乎能夠確定，往後的正麵戰鬥中，她永遠不可能勝過陳長生了。
    相反的，他們之間的差距會越來越遠——陳長生會超過她很多很多。
    畢竟陳長生依然前途無量，但她已經道途斷絕了。
    “既然不打吧，那便談談吧。”
    陳長生道。
    “你來此所為何事？”
    “你自己心裏知道。”
    “為了殺我？”
    “這是其一。”
    “其二呢？”
    水靈兒掏出來一張薄紙，擺在陳長生麵前，
    “這是你幹的好事吧？人族正當風雨漂泊之際，你卻要掘我人族的根，動搖民心。”
    陳長生道：
    “我沒有針對你們，相反，我對於妖族那邊可是一個接一個去宣傳的。”
    “來我通天宮的妖族，可比人族修士多得多了。”
    “論掘根，我對妖族可狠得多。”
    水靈兒道：
    “你若還覺得自己是個人族，倒不如專門針對妖族，助我人族一臂之力。”
    “如此，我還能高看你一眼。”
    陳長生搖頭。
    “不然。”
    “我並未強迫任何人，任何妖來，來到我通天宮的任何修士，都是自願的。”
    “妖族挑起爭端，人族應戰，兩邊戰火不斷，戰場上死傷無數。”
    “每一個死去的人，都是心甘情願的嗎？”
    “在不願上戰場的人中，有人是膽小，貪生怕死，但何嚐沒有莫名其妙，被牽連進去的無妄之災呢？”
    “妖族如此，人族亦是如此。”
    “我隻是給他們一個選擇的機會罷了，一個除了人妖這個對立兩族之外，第三種選擇的機會。”
    “水靈兒，你現在應當已經知曉了一切的真相，你覺得，當初死在天火之下的夏國生民們，他們該死嗎？”
    “你這個化神尊者，當的心安理得嗎？”
    前麵的話水靈兒還是不屑一顧，但最後的那一句，確實讓水靈兒的內心產生了動搖。
    她這個化神尊者，當的心安理得嗎？
    她從未心安過。
    因為她知道，自己的這個尊者之位，來自於罪惡之中。
    見水靈兒不說話，陳長生也知道了她的答案。
    “既然如此，被迫走上戰場的那些修士，和死在天火之下的凡人，有區別嗎？”
    “他們是保衛人族，怎能同日而語？”
    “死在天火下的人，最後都成就了你這麽一個蓋世的化神尊者，他們難道不是保衛人族嗎？”
    “你說，有什麽區別？”
    水靈兒沉默了，沉默了很久，半晌，她才抬起頭，默然道。
    “陳長生，我說不過你。”
    陳長生挺立在半空中，環繞在二人周圍的靈劍回歸到他的身後，懸浮在半空中的血陽消失。
    “既然你說不過我，那便不要管我了。”
    “我畢竟是人族，無意與你們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