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葉此前都是給自己擲出【骷髏】。
    這次【骷髏】的結果屬於周啟明，而他隻是見證的旁觀者。
    也是這旁觀者的身份，才讓他第一次驚覺——
    這……真是個好看的骷髏。
    骷髏居然也是笑著的。
    它牙齒稀疏，笑而露齒，兩個大大的眼睛，像兩個被挖空的洞。
    這使得整個骷髏圖案，三分憨傻，七分詭異。
    而伴隨著這個圖案的降落，江葉隻感覺，渾身一輕。
    就好像他身體中，有什麽東西被直接抹除了！
    顯然，就是化作黑影侵入他身體的周啟明！
    骷髏生效……
    周啟明，立即死亡！
    與此同時，江葉腦海響起熟悉的連勝提示聲：
    【叮！恭喜你贏得本場對戰，獲得對戰賭注1800萬！】
    【叮！恭喜你完成隨機匹配40連勝，請選擇你的連勝獎勵！】
    這就，40連勝到手！
    贏得太快太突然，江葉都有點點沒反應過來。
    到最後他都有點不確定——
    這最後的【骷髏】，究竟是巧合，剛好隨機概率輪到了？
    還是他鐫刻的白色律令生效了？
    仔細想想，覺得應該是前者。
    他真感覺到，那白色律令並沒有生效。
    而且……
    連著三次鐫刻律令，江葉隱隱感悟到——
    他這白色律令的鐫刻，之所以如此艱難。
    並不是白色律令本身的難度。
    而是【命運骰子】的概率，本身就難以影響。
    如果他隻是單純擲一個沒有任何效果的骰子。
    那麽應該可以很輕易地鐫刻出白色律令，決定普通骰子的點數。
    這般想著……
    他目光便落向三張40連勝獎勵卡片之上。
    連勝獎勵一直都是三選一。
    他前麵都是隨便亂選。
    十連勝的【幻影之燈】，二十連勝【菩提悟道果】。
    三十連勝中更好的獎勵是【虛冥鏡】，他卻隻選到【血靈之梳】，給了萬信。
    現在40連勝的隨機獎勵……
    正好再來試驗一下【預言】效果。
    前麵已經失敗了三次。
    這一次，他心態格外放鬆。
    於是集中注意力後，很快便進入狀態。
    這一次，他無比清晰地感受到——
    律令的鐫刻，原本就很難很難。
    但S級悟性天賦，以及2號分身自帶的【絕對專注】技能，卻對他鐫刻律令，有很大的加持。
    特別是【絕對專注】這項能力，讓他能格外迅速地捕捉到所謂的“意念”。
    這一次，沒有外界幹擾，他甚至驚奇地發現——
    那些被他用來鐫刻律令的一粒粒白色光華，並非憑空產生。
    而似乎，是由他的意念凝成！
    這一次，他沒有直接用白色光華鐫刻律令。
    而是集中注意，格外認真地感受了那一粒粒白色光華。
    這時候，強化悟性的加持下，他隱約感受到——
    所謂律令……
    關鍵不在於“字”。
    而在於“意”、在於“念”！
    他此前隻糾結於“形”，甚至還擔心自己的狗爬字是否能表達清楚自己的意思。
    這時才意識到，他需要鐫刻的，並不是單純的“形”。
    而是“念”！
    就像剛剛，想要影響命運骰子的擲出結果，他其實不需要把“骷髏”兩個字寫的多麽端正。
    而是需要為律令，加持無比強烈的意念。
    就像所謂的“顯化”……
    用足夠強烈足夠堅定的信念，去影響現實的概率。
    在這樣的基礎下，他甚至都不需要會寫字。
    就像有些沒有受過教育的文盲，卻可以自創隻有自己能看懂的字。
    於是這一次……
    江葉沒有再循規蹈矩地鐫刻文字。
    而是如鬼畫符般，隨意地勾勒出一陣古怪紋路。
    這紋路看似毫無規律，但其上的每一個點，都注入了他強烈的意念——
    他想從這三項隨機獎勵中，選出最適合他的一項！
    就這樣。
    看上去無厘頭的隨意一筆，竟真的成功凝成了白色律令！
    而成功的律令，並不會像他之前失敗時那樣，潰散在空中。
    而是如有實質般，那簡單的線條，如心髒般跳動。
    明明它是緘默無聲的存在。
    但江葉竟仿佛真的聽到了這律令的心跳聲！
    甚至光看著，便感覺它是直接連接著自己的心跳！
    那感受，太過玄妙！
    不過轉瞬之間。
    那仿佛自帶心跳的白色律令，便融入三張卡片之一。
    江葉回神，毫不猶豫地選中了它。
    而卡片翻過來，便是他選中的40連勝道具——
    【絲線血偶】
    【將本人頭發、指甲、血液融入，可製造一個血偶分身。】
    【血偶分身擁有本體全部實力，但表情僵硬，關節會發出木質摩擦聲。】
    【血偶分身可從關節處發射開膛線，開膛線纖細而堅硬，不易察覺，攻擊力極強。】
    【血偶分身可製造大量線偶分身。】
    【每具線偶分身與血偶分身絲線相連，若被斬斷絲線，線偶分身將失去控製；】
    【每具線偶分身擁有血偶分身10%戰力，受血偶分身操控；】
    【每具線偶分身的製造，消耗本人10根頭發；】
    【若一次製造線偶分身超過100個，本人頭發會硬化、發臭。需盡快以屍油保養頭發，以免影響血偶分身實力。】
    好家夥……
    江葉不知道這【絲線血偶】是不是40連勝最好的獎勵。
    但光從這描述來看，確實是最適合他的！
    江葉現在的實力，其實不缺特別強大的道具。
    他缺的是分身數量！
    而這個【絲線血偶】道具，不僅本身就提供了一個血偶分身。
    甚至還能由血偶分身繼續製造線偶分身！
    而隻要是江葉的分身，就必然會受【無限分身】天賦影響，歸屬於江葉！
    所以分身技能，都可以對線偶分身使用！
    雖說線偶分身實力不強，融合起來也無法帶來多少戰力。
    但除了【分身融合】外，江葉還有個更實用的技能——【分身替死】！
    廉價的線偶分身，正好可以作為【分身替死】的炮灰分身！
    而且，雖說道具描述中，線偶分身必須和血偶分身絲線相連。
    一旦斬斷聯係，線偶分身就會失控。
    但毫無疑問，這種失控，隻是不受血偶分身控製。
    擁有【無限分身】天賦的江葉，應該還是可以控製那些沒有自我意識的線偶分身！
    那麽，江葉完全可以主動斬斷線偶分身和血偶分身的聯係。
    將它們，分布在各個公寓。
    這樣，之後就可以使用【分身互換】，實現各個公寓無損暢遊！
    當然，單個線偶分身實力還是太弱。
    單獨行動的時候，可能會被不長眼的玩家幹掉。
    還有就是，這玩意兒的製造，要消耗他10根頭發……
    10根頭發看著不多。
    可隨著時間推移，隨著製造的線偶分身越來越多，他這是遲早要禿的節奏啊！
    不過也無所謂吧，反正江葉也不是那麽在意形象了。
    他對這個連勝獎勵還是頗為滿意的。
    將其收入分身共享空間後，便不再繼續匹配對戰，而是直接回到了卡座空間。
    卡座空間裏，還是之前那些人。
    隻是……
    江葉目光一掃，便故作驚訝道：“咦？你們老大人呢？”
    他說這話時，心中還有些好奇——
    這些家夥，會不會已經不記得周啟明了？
    不過顯然，命運骰子的【骷髏】效果，並非終極抹殺的那種死亡。
    這些玩家都還記得周啟明。
    特別之前那暴躁青年，有點懵地看著他：
    “你們……對戰結束了？”
    江葉點頭：“當然結束了，40連勝的獎勵都到手了。”
    之前明顯追隨周啟明的那五人，頓時麵麵相覷。
    一位氣質沉穩的青年推測說：“可能……老大正在感悟……”
    隻是這推測還沒說完，歐陽突然咽著喉嚨冒出一句：
    “你們看4444的等級榜和成員列表……”
    “他、周啟明的名字……消失了！”
    說著，歐陽便瞪圓了眼，眼神驚恐而不敢置信地轉向江葉。
    那五位周啟明追隨者，同樣不敢置信。
    不過很快，有人下意識推測道：“不就是名字消失嗎？老大可能是……”
    隻是這次的推測，說到一半便頓住了。
    顯然他們也想起來了——
    4444公寓，已經處於封鎖狀態！
    玩家根本不可能跨公寓離開！
    所以……
    所以！！
    一雙雙眼睛，猛地齊唰唰看向江葉！
    江葉眨巴眨巴眼，一臉無辜。
    之前那位暴躁青年，這時猛地一拍桌子，語氣篤定道：
    “不可能！對戰空間的死亡，都是虛擬死亡！老大當然不可能真的死了！”
    “我猜，他應該是真的擁有不借助頂樓傳送陣就能跨公寓的道具！”
    “或者……也可能是渡厄組織有什麽事找他！”
    “總之，一場對戰而已！他不可能真的死了！”
    “而且，就算真的死了，他也能複活！”
    “甚至複活後，他會更強！”
    暴躁青年說這些話時，前麵還有些慌亂，後麵越說越篤定，仿佛隻有他看清了真相。
    然而，歐陽和林京，還有五人中那位氣質沉穩的青年，神色都有些異常。
    特別林京和歐陽，隱晦看向江葉的目光，跟見了鬼似的！
    與此同時。
    遠在迷霧中的末日公寓。
    一個個於渡厄組織中觀戰的老玩家，同樣麵麵相覷！
    整個公寓119層，詭異地靜謐了好一會兒，才驟然爆發出此起彼伏的議論聲——
    “這、這家夥……到底用的什麽手段啊？怎麽感覺跟個神棍似的？”
    “我也覺得……不可能是真的命運骰子！他應該是用什麽手段，偽造了命運骰子的效果？”
    “可最後那一下，有誰看清楚，周啟明到底是怎麽死的了嗎？”
    “關鍵是江葉說他幫周啟明擲出命運骰子後，周啟明確實慌了啊！他到底在慌些什麽？”
    “太邪門了！這場對戰，我完全沒有看懂！”
    “這有什麽好不懂的？這個江葉，就是在裝神弄鬼，以掩飾他真實的手段罷了！”
    所有觀戰玩家，都默認江葉是在故弄玄虛。
    但同時，也確實震撼好奇於，他最後到底是怎麽贏的對戰。
    顯然，這些普通的觀戰玩家，並不知道周啟明死亡的事。
    但是，渡厄組織內部知道！
    渡厄內部玩家群中，詭異的靜謐，持續時間比觀戰玩家更久。
    觀戰玩家都已經討論一輪了。
    群裏才終於有人冒泡——
    邢修：【話說……周啟明，是死了嗎？】
    鄔影：【好、好像……是的？】
    子桑豪雲：【這、這不可能吧？對戰空間的死亡，都是虛擬的吧？】
    齊白：【對啊！之前也沒有過這樣的先例！】
    須沉：【對啊！就算真的是影響到現實的死亡，那應該得是傳說中“終極抹殺”的級別了吧？如果真是終極抹殺，咱們根本不可能還記得周啟明！】
    鄔影：【對！所以絕對不可能是虛擬對戰導致的死亡！】
    鄔影：【應該是周啟明那家夥，剛好因為別的什麽事，現實中死亡了！他不是得罪了光係玩家嗎？說不定就是那個光係玩家，直接砍翻了他的對戰機，從對戰機將他擊殺的？】
    邢修：【對！有道理！一定是這樣！】
    齊白：【可我心裏還是毛毛的，老大能不能給個準話啊@渡厄】
    群裏聊天的，依舊是那些喜歡水群的玩家。
    不過這次，還有更多潛水不冒泡的玩家，也默默關注著。
    畢竟這次的事件，確實太詭異了！
    而幾乎就在齊白艾特渡厄後不久。
    群裏就冒出了渡厄的回應：
    渡厄（群主）：【周啟明死因調查中，結果出來之前，諸位都不必再匹配江葉了@全體成員】
    這個消息一出，所有成員都鬆了口氣。
    特別鄔影，畢竟他此前可是專門被安排去匹配江葉的。
    而且說來憋屈，他的匹配根本就隻是負責投降罷了……
    現在，不用再匹配江葉，他自然是一百個樂意。
    同時，想到江葉的詭異。
    鄔影便又用【詭影寄生】能力，切換成江葉的模樣。
    而後就以這個形象，悠哉悠哉研究著江葉的數據麵板。
    心裏嘀咕著：這家夥，明明麵板平平無奇，卻居然如此邪門。
    與此同時。
    整個迷霧之中的末日公寓頂樓。
    正靜靜矗立著，一座巨型月相鍾。
    月相鍾整體外形，是一種漆黑的圓盤，體積龐大。
    圓盤正麵——
    在圓心處，鐫刻著神秘的暗紋圖案。
    看上去，像一隻神秘的烏鴉。
    鴉羽從圓心處，向外蔓延。
    而在片片鴉羽所指的圓弧邊緣處，則是鐫刻著各種月相圖案，對應著月的陰晴圓缺。
    每一片鴉羽，每一個月相，都不是簡單圖案，而是顯得格外精美。
    以至於從月相鍾正麵看過去，它就像一座神秘、奢華、古樸而又厚重的漆黑大鍾。
    隱隱散發著公寓玩家最喜歡的暗屬性氣息。
    以及一種別樣的，歲月靜好的溫馨感。
    然而……
    從整個月相鍾背麵看過去，就會發現截然不同的畫麵！
    隻見月相鍾的背麵，遍布著血紅色的粗重鐵鏈。
    它們錯綜複雜，盤結遮蓋住整個月相鍾的背麵。
    甚至每一根血色鐵鏈之中，仿佛真的是有血液在流淌。
    鐵鏈從月相鍾的背麵，一直蔓延到頂樓的地麵，最終全部指向一片血色深淵。
    整個血色深淵於這漆黑頂樓而言，便如一輪落地的血月。
    而月相鍾背麵鐵鏈的另一頭，便正是沉入那血色深淵之中。
    仿佛正從血色深淵中吸食著什麽，最終通過鐵鏈，喂養給月相鍾。
    同時，整個月相鍾隱隱有嘀嗒嘀嗒的聲音傳出。
    從正麵看的時候，或許會覺得這種“嘀嗒”聲是鍾聲。
    可從背麵看，便隻覺得那是血液滴落的聲音。
    神秘，詭異，令人脊背發涼。
    此刻，正有幾道身影，淩空立於血色深淵邊緣，神色凝重地望向月相鍾的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