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架……
    這個意象在宗教中，最早是代表死亡。
    它是一種處死犯人的殘酷刑具。
    包括耶穌，也曾被處死在十字架上。
    不過後來，它又象征著信仰與救贖。
    西方文學中，一般有罪之人，會向著十字架懺悔，以期靈魂得到救贖。
    更為罪孽深重之人，則是背著十字架去流放。
    西西弗斯，自然是罪孽深重之人。
    他曾綁架死神。
    他被眾神嚴懲。
    無盡的輪回，就是他的懲罰……
    不過，這個希臘神話裏的西西弗斯，沒有背十字架，而是推巨石。
    江葉恍惚回神時，不覺微微皺眉。
    他覺得有些詫異和震動的是——
    遊商的那一段話，他曾在更早的時候聽過。
    對，那段話，並非商原創。
    不過江葉也不記得了，他是在哪看到的。
    可能是哪個短視頻？也可能是某部文學作品？
    隻是以前看到的時候，好像也沒有什麽感覺……
    而此刻在這樣的情境下，這段話，才顯得格外特別。
    輪回……
    江葉重新琢磨這兩個字，同時又看向公寓遊商。
    那【輪回之鑰】的價值，自然毋庸置疑。
    畢竟，如果末日公寓真的毀滅了，那麽別說什麽分身複刻鏡了，可能一切都會跟著毀滅。
    但【輪回之鑰】，卻有可能帶去下一次誕生的末日公寓。
    哪怕隻是可能，它的意義，也超過了一切道具。
    所以，從這個角度來看，這麽逆天的道具，當然不能交易。
    更別說——
    這公寓遊商，不僅不怕光，還擁有那麽逆天的空間能力……
    江葉現在甚至有些懷疑。
    真要讓公寓遊商偽裝成他的樣子……
    這遊商，真能被判定成是他的分身嗎？
    會不會，就連X級天賦【無限分身】這樣的底牌，一樣無法對遊商適用？
    而這麽逆天的存在……
    如果還被他得到了輪回之鑰。
    那麽，他得強到什麽程度去？
    這樣的遊商，江葉以後，還能殺他嗎？
    不過話說回來。
    江葉現在的心態，還是停留在【普通人】的層次。
    就像你跟【普通人】說——
    生育率再這麽降下去，人類遲早滅絕。
    【普通人】聽了隻會無語：人類滅絕？哦，那關我什麽事？
    江葉現在，也是類似的心態。
    整個末日公寓的毀滅，聽上去確實挺嚴重。
    但它就像“人類滅絕”一樣，是一個很大的議題。
    從江葉的角度，總感覺那距離他，還太遙遠。
    相反，分身複刻鏡帶來的好處，則是他在當下，立刻就能享受的！
    並且，對於擁有【無限分身】的他來說，分身複刻鏡簡直就是專武！
    江葉光是想想，滿腦子就隻剩了“想要”這兩個字！
    所以不得不說，當下的這個他，心是偏向於分身複刻鏡的。
    不過，江葉沒有立刻做出抉擇，而是又看向遊商，冒出一個新的問題：
    “我能感受到，你確實很強，很強很強……”
    “超越公寓老板，也超乎我的想象。”
    “可越是這樣，我越是想不通——”
    “以你的能力，你應該有擊殺4444管理員的實力吧？”
    這個問題，遊商也不意外。
    他知道江葉想表達什麽，便又輕笑一聲道：
    “當然，我確實有殺4444管理員的能力。”
    “甚至——”
    他語氣突然有些古怪：
    “現在，立刻，馬上，隨時都能殺。”
    說著，他又徒手朝空中一抓。
    江葉瞳孔，驟然瞪大！
    準確說，是此時此刻，江葉所有的分身，瞳孔都驟然瞪大，甚至震顫！
    而最為震撼的，當然還是身為4444管理員的分身！
    隻見一縷純黑之色，瞬間彌漫了整個9999的公寓頂樓……
    緊接著下一秒。
    那暗黑色的夜空之中，再次被抓出一道裂隙！
    緊接著，江葉的4444管理員分身，直接被遊商從那處空間裂隙中拽了出來！
    和他剛剛隨手拽來9999的場景，如出一轍！
    對！沒錯！遊商這一言不合，直接把4444給拽來了！
    而這4444，就是江葉分身啊！
    江葉滿心震撼的點，不單單在於這遊商能隨手把他分身抓來。
    而是關鍵在於——
    這4444管理員分身，原本是以死態狀態，躲在秘密墳場中啊！
    就這樣，遊商居然也能把他捉過來！
    而且，管理員權限中有一點，是管理員不能離開自己所管轄的公寓範圍。
    剛剛遊商抓來9999沒事，是因為這裏就是9999公寓。
    可現在，遊商居然直接將4444抓來了9999公寓？！
    而4444卻還沒死！
    這……
    江葉立刻意識到——
    他所處的這處空間，已經不是9999公寓的頂樓了！
    而似乎是遊商臨時又開辟的一處空間！
    甚至這處空間的特性，應該和公寓融合時的管理員PK擂台一樣！
    所以，此刻成為9999管理員的分身，和4444管理員分身，居然可以同時出現在這一片空間！
    這……
    徒手抓來位於秘密墳場的死態4444管理員……
    徒手開辟一個類似管理員PK擂台的空間……
    這公寓遊商的能力，再次狠狠顛覆了江葉的認知！
    而將4444從虛空中拽出來的公寓遊商……
    他那一身看不出任何生命特征的黑袍，此刻似乎朝江葉的方向看了一眼。
    而後又悠哉悠哉，輕描淡寫道：
    “對，就現在，這玩意兒，我想殺就能殺。”
    身為4444的管理員分身表麵沉默，心底罵娘：你特喵的！你禮貌嗎？！
    遊商似乎完全不在意他，又繼續道：
    “不過，殺了也沒用。”
    “因為殺了他爆出的【輪回之鑰】，我撿不起來。”
    “你應該也體會過吧？PK擂台上，你殺了原來那個4444，一樣撿不起那枚十字架。”
    “是在你獲得4444管理員身份的時候，十字架才主動選擇了你。”
    江葉聽到這裏，終於知道遊商想要表達什麽了。
    “你的意思是說——”
    “單純擊殺4444管理員沒用，依舊得不到輪回之鑰。”
    “隻有自己成為4444管理員，才能被輪回之鑰選擇。”
    “而我聽白衣女說過——一個玩家，隻能擁有一個權限身份。”
    “所以，已經擁有【遊商】身份的你，沒辦法再去擁有【管理員】身份……”
    “所以正常手段，你根本得不到【輪回之鑰】，就算殺了4444，也得不到。”
    “但是這【輪回之鑰】，卻可以由4444管理員，主動轉交給你？”
    遊商點頭：“我是這麽認為的，隻是暫時沒有試驗過。”
    江葉剛想問，遊商怎麽會這麽認為。
    不過很快，他轉念想到——
    遊戲中的輪回之鑰，好像就是經曆過移交的。
    後來楊文超隨便進秘密墳場卡BUG的時候，那個4444管理員根本不知道。
    那個時候的4444管理員，想必是已經淪為了傀儡。
    那個時候的輪回之鑰，想必也是已經到了別人手裏。
    而這遊商，似乎無所不知。
    甚至他剛剛說，江葉在PK擂台上撿不起【輪回之鑰】的時候，並不是對4444管理員說的。
    而是就是對著江葉說的。
    也就是說——
    這遊商甚至知道，4444管理員，是江葉的分身！
    那麽，光分身的事，他應該也知道了。
    所以，遊戲玩家掌握的信息，他自然也知道。
    那麽，他通過遊戲中的情況，會認為4444管理員能移交【輪回之鑰】也很正常。
    同時，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江葉也非常清晰地意識到——
    這場交易，他似乎沒有選擇的餘地！
    分身複刻鏡，還是輪回之鑰……
    這似乎，根本不是他能選擇的！
    這恐怖遊商，甚至連4444管理員，都能隨手抓來，徒手可滅……
    而江葉剛剛居然還一本正經地思考，分身複刻鏡和輪回之鑰該怎麽選……
    這真是，太可笑了！
    江葉也算是人送外號“魏俊傑”了。
    當即就想明白了——
    能得到分身複刻鏡，就已經算是遊商很給他麵子了。
    這麽一想，他自然不用糾結了。
    不過，看這遊商還挺好說話。
    江葉便試探道：
    “也就是說——”
    “雖然你說的是我們交易，但具體怎麽移交輪回之鑰的事，還需要我們一起研究一下？”
    遊商點頭，語氣還挺和善：“對，是這個意思。”
    江葉緩緩吐了口氣：“我可以同意交易，也可以配合你研究怎麽移交輪回之鑰。”
    “不過，我還想再提兩個，小小的要求。”
    遊商依舊一副好說話的樣子：“你說。”
    江葉：“第一，配合你研究和交易的時間，我想挪到明天。準確時間，最好是在明天上午12點，如何？”
    遊商沒怎麽猶豫，便問：“第二點呢？”
    “第二點，”江葉是用4444管理員這個分身說的，“我想請你用你的空間能力，幫我吞噬熵滅之鐮。”
    之前他還想，能不能誘騙遊商偽裝成他，然後他去試用一下遊商的能力。
    然而想來，顯然不太現實了。
    所以，吞噬熵滅之鐮的事，就得看能不能直接請遊商親自出手了。
    沒想到這遊商是真的大方，直接就是一句：
    “小CaSe。”
    說著，他直接一揮手，虛空中，便又是一片暗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