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殘忍的話，卻並沒有引起波瀾。
    許構神色不變，認可地點了點頭。
    沿著原本已經沒有血肉的骨頭，繼續割肉。
    因為沒有五髒六腑，也沒有血液的流出，整個剝肉的過程看著就像割下骨架子上的泥，看上去並不複雜。
    當然，整個過程要耗費的力氣也是不小。
    不過對許構這樣的變異人也不是問題。
    更何況他剝到一半，還和彭古換了個工。
    於是，除了頭骨外的部位，剝肉的過程都很順利。
    然而那些密密麻麻的黑色裂痕中，卻沒有哪一處的骨縫有特殊之處。
    不過也沒關係。
    幾人很快便將目光，落在了陶生的頭上。
    比較詭異的是——
    一般人全身上下除了腦袋的肉都被割掉了，怎麽也不可能再活著。
    然而陶生僅僅隻是昏迷了過去。
    他看上去，仍保有呼吸。
    所以，這具身體的關鍵，大概率就在頭顱了。
    彭古也消耗了不少力氣，便將刀又交給於默，繼續“換工”。
    於默咽了咽喉嚨，看上去好似不忍，然而眼底卻閃爍著興奮之色。
    他遲疑著接過刀，便開始對陶生的頭部開刀。
    首先就是扒掉陶生的假發。
    &nmm……
    原本的這小子，頭頂雖稀疏，但還勉強留了幾根毛。
    不過被江葉好心用電鋸修過發型後，他頂部的頭發便是一根都不剩了。
    當然，一道詭紋，也尤為明顯的呈現在頭頂。
    許構和彭古剝肉的時候，也看過陶生胸口處的詭紋，卻並沒有在意。
    現在看到這家夥光禿禿的頭頂上還長著詭紋，眼底才閃過詫異之色。
    許構見眼神興奮的於默直接就要朝那頭頂詭紋處下刀，突然出聲建議道：
    “或許可以試試將完整的詭紋血肉割下來，以後有空研究研究。”
    這點，小白倒是知道——
    在捍衛者聯盟中，因為【牙鳥之羽】的存在，捍衛者確定詭紋能力是可以抽離的。
    而詭紋能力又與詭紋紋身相輔相成，於是自然也有研究員嚐試過，將玩家身上帶有詭紋紋身的部分血肉割下來做研究的。
    甚至，不單單是聯盟之中，好像有些極端的養詭師，也嚐試過研究活人身上的詭紋血肉。
    不過，最終都沒有得出什麽結果。
    但這個思路，一直是在的。
    所以許構這時提到這點，小白心底也是認可的。
    然而於默就有點為難了。
    畢竟整個頭部的血肉，相比於身軀，本就要少得多。
    這頭皮處的血肉，同樣不好處理。
    不過，剛剛親眼目睹了陶生被活剝的場麵，於默自然也不敢得罪人。
    於是刀鋒便宜，挪動到那頭部詭紋範圍之外，先是畫了一個圈，準備將詭紋部分圈出來。
    然而，這一圈畫出來，他剛準備進行下一步，便發現剛畫的圈就這麽消失不見！
    當然，這種“消失”，本質上是一種傷口的自愈。
    於默看得心驚，很快又試著在光禿禿頭部的其他部位劃拉一刀。
    果然，也是很快，傷口便自動愈合！
    他瞪了瞪眼，轉頭看向許構。
    許構幾人，密切關注著陶生被剝肉的過程，自然也注意到了這一異象。
    彭古很快便推測道：“看來他寧死不肯拿出來的道具，就養在這顆腦袋上！”
    “而且……”他聲音難掩驚詫之意，“明明是禁地，隱藏在他頭部的道具，卻似乎不受影響！”
    “甚至這大概率也是，這家夥被活剝成這樣，也還活著的原因！”
    於默也狠狠點頭，認可這樣的說法。
    可他為難的是：“那現在，傷口自愈，這頭部該怎麽處理？”
    許構想了想，指著陶生脖頸處：“從這裏，自下而上，往頭皮的方向剝離五官和血肉。”
    於默點頭，又移了刀鋒。
    接下來的畫麵，就有些殘忍了。
    陶生是沒了五髒六腑，但卻有五官。
    五官被剝離的畫麵，就有點毛骨悚然了。
    不過，比較常見的【血肉編織】的詭紋能力，最常見的就是五官方麵的進階。
    那種渾身上下長滿眼睛鼻子或嘴巴的暗係玩家也並不稀奇。
    所以在場這幾人，也算見怪不怪。
    於默本來也是輪回詭，自然也是沒多少心理負擔。
    唯一的心理負擔，不過是這個被他動刀的人，是他的表哥。
    然而他動刀的動作，幹脆利落，一點都不馬虎。
    很快，原本活生生的陶生，就被徹徹底底活剝到成了一具骷髏。
    不過，與一般骷髏不同之處在於——
    這具骷髏的沒一處骨頭，都帶著黑色裂紋。
    更古怪的是，他頭部生長頭發的那一部分頭皮，因為自愈能力，怎麽也剝不下來。
    不過，於默多嚐試幾次，幾人便共同發現——
    這種自愈能力，並非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隨著於默少量多次的劃破頭皮。
    那頭皮雖然依舊很快自愈，但原本肉色的頭皮，卻漸漸失了顏色……
    看上去，就好像是變薄變透明了一樣。
    當然，於默通過下刀的手感能確定，頭皮並沒有變薄。
    但變透明確實是肉眼可見的。
    而隨著頭皮漸漸透明，他們便可以透過頭皮看到……
    那部分的頭骨，果然一樣遍布著黑色裂痕。
    並且，果然也被他們找到了，長在頭骨上的裂痕特殊處！
    並不是小白所推測的，裂痕較大。
    而是在頭頂詭紋覆蓋之下，一處黑色裂痕之中，隱隱有紅色閃動！
    許構等人看著那抹紅，便都認定那就是陶生死也不肯主動拿出來的特殊道具。
    而在棋局之上目睹過虛影致使玩家變異過程的江葉卻一眼認出——
    那抹紅色，似乎就是變異過程中，虛影趁人不注意注入變異玩家體內的……
    名為【血蜮】的血色蠕蟲！
    當時這血色蠕蟲，是種入變異玩家的心髒。
    然而陶生身上，別說心髒了，一個內髒器官都沒有。
    江葉便還以為，那血色蠕蟲化作了他渾身上下的血色紋路。
    卻沒想到，在這頭骨隱藏的裂痕中，又看到了這【血蜮】！
    所以，陶生說的特殊道具，難道就是這血蜮？
    對了！
    江葉突然想起來——
    虛影說過，經他手變異的玩家，享有一個“不死”的福利！
    難怪剛剛陶生都被活剝了，整個人都還沒死！
    所以，即便現在成了骷髏，陶生或許也還沒死！
    而這種關聯虛影的不死，顯然也是和這寄生在頭骨骨縫中的【血蜮】有關！
    就是不知這【血蜮】，和陶生頭頂的詭紋，是否有什麽關係？
    這般想著，江葉便又提點了小白一句。
    於是，小白目光盯著那頭骨骨縫中的紅色，突然想到什麽似的，朝許構問：
    “你也是變異人，你的頭頂，也有陶生的這種詭紋嗎？”
    江葉原本是想——
    或許陶生作為虛影的親兒子，所以情況才更為特殊。
    而許構等其他變異者，應該沒有這種詭紋。
    否則不可能他們自己都不知道吧？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
    他們還真不知道！
    許構一臉無語道：“我又不是光頭，我怎麽知道我濃密的頭發之下是否還藏著詭紋？”
    啊這……
    小白理所當然又來了句：“那要不然，你現在剃個光頭看看？”
    然而，許構想也沒想就拒絕。
    他話沒說得很明白，卻也透露出些什麽，聲音晦澀道：
    “別說剃光頭了，所有要消耗頭發的道具和能力，我都不會使用！”
    默了默，他壓低聲音道：
    “我在天羅組織中聽過一個說法——”
    “我們玩家的一切器官組織，都可以通過詭紋能力輕易自愈。”
    “斷臂可重生，斷頭可重接，渾身上下血肉肢解成碎渣，也可以恢複如初……”
    “但唯獨頭發，少了一根，就是徹徹底底少了，不會再多出來！”
    “包括爛大街的詭紋能力【血肉編織】，所有的器官，都可以玩出花樣。唯獨沒有誰，能把頭發玩出花樣的。”
    說到這裏，許構頓了頓，看向小白道：“當然，你和周鬱淩除外。”
    “……”
    小白聽著這話，心底是有些震動和詫異的。
    而江葉……
    他之前在失序法庭，就聽老Q提到過——
    所有公寓玩家，頭發平均在10萬根左右。
    就算有些玩家頭發少些，也是在公寓中消耗掉了……
    而無相之樹的葉子，正好差不多也是10萬片。
    當時的江葉，不確定老Q的推測是否正確。
    但確實對“頭發”這個概念，留了個心。
    此刻又聽許構提到這些，自然越發覺得——
    或許這末日公寓中，頭發確實算是較為特殊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