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和順哥沒在家，顧念挑了一條小點的鯉魚燉上，把小魚收拾出來留一些適合炸魚醬的，其他用材料煨上打算明天炸著吃。
    “媳婦我在門口就聞見魚味了。”
    “今天晚上咱們這一排家屬院十有八九都吃魚。”
    “你喜歡吃魚以後撈了多留些，別人不會說什麽的，這是食堂讓我給你拿回來的麵粉和碎米，一共二十斤。”
    麵粉顏色有些發黃，再加工一次就是精細白麵，那個時候別說部隊，就是外麵舍得吃白麵的都不多，米雖然是碎的，卻是貨真價實的大米，不耽誤吃。
    “你明天告訴食堂不用那麽客氣，咱家人口少有幾條魚就夠吃了，等爺爺和順哥回來趕上你有假期咱們自己撈一回，留著夠一冬天吃了。”
    媳婦真好，秦司野心情順暢，胃口也跟著好了起來，多吃半碗高粱米飯。
    晚飯後兩口子鑽進棚子薅草，檢查菜苗生長情況，顧念做了詳細的觀察筆記。
    “砰砰砰”有人拍大門，秦司野隔著大門問誰啊，這麽晚了還竄門。
    “我們是附近村子的村民，聽說你家有魚簍，想借著用用，家裏兒媳婦生了孩子沒有奶水，想撈條魚熬湯下奶。”
    顧念抓住秦司野手腕朝他搖頭：“老鄉，不是我不借，你們也知道那條河夏天都冰涼刺骨，冬天就更別提了，萬一有人拿著魚簍去河邊掉下去我可負不起責任，這樣吧我家分了些魚，還沒舍得吃呢，你拿回去給兒媳婦下奶用，那些魚簍我已經決定送給部隊了，以後別來借了。”
    老鄉沒想到顧念這麽摳門，一個魚簍子都不借，好在顧念答應送魚，拿回去先應應急。
    在廚房盆子裏挑了兩條比巴掌大一些的魚讓秦司野交給門外的老鄉。
    “我沒借給他們魚簍你覺得我做的是對還是錯。”
    “你做的對，魚簍一旦借出去他們不說全村出動去撈魚也差不多，那麽多人去河邊難保不出事，明天再有人借魚簍就說上交了。”
    “我不是說說，真想上交，哪天我想吃魚了再去食堂借。”顧念不想因為這點小事得罪人。
    第二天幾個魚簍子送被秦司野帶走了，顧念去看王二妮的時候麥金花問她：“你家秦團生氣啦，我剛才看見他把魚簍都拿走了。”
    “是我讓他拿走的。”顧念跟幾個人說了昨晚老鄉借魚簍的事，也說了自己的顧慮。
    “你們做的對，這年頭別說魚啊肉啊，就是雜糧和黑麵也不是人人吃得起的。”
    “我給了他們兩條魚，以後咱們也少去河邊，真掉下去不等爬上來就凍僵了，可不能冒險。”
    顧念從兜裏掏出幾個雞蛋，給孩子們分了，小花捧著雞蛋過了半天問王二妮這是啥，她以前都沒見過。
    “高亮不配當爸爸，孩子這麽大連雞蛋都不認識，他太過分了，二妮這種人絕對不能跟他過下去了。”
    王二妮一下下撫著閨女頭發，閨女穿的第一件不帶補丁的衣服是文淼給的，第一次隨便吃魚沒被罵是在馮家，吃的第一個雞蛋是顧念給的，她怎麽可能再回去。
    “我不會回去的，隻是要給嫂子們添麻煩了。”
    “麻煩啥，咱們都是女人，就該互幫互助。”
    “那嫂子怎麽不去關照關照方錦繡啊!”文淼領著段英紅進屋，段英紅昨天出門了不知道家屬院發生的事，今天帶了幾個菜團子和兩身送給王二妮的衣服。
    “我不揍她就不錯了，我昨天聽說她鬧自殺了？她怎麽好意思的，都快把別人家攪合散夥了，她還委屈上了。”
    真夠不要臉的。
    “我表姐嫁的就是方錦繡那個莊子，我聽她說方錦繡在老家的時候定過一門親事，是打小定的娃娃親，後來那戶人家越來越窮方錦繡和她媽都不願意，她不知道怎麽的認識了個軍人，告訴對方自己被逼婚要死要活的，軍人出於同情才娶了她，沒想到好日子過了沒幾天丈夫就沒了。”段英紅說。
    “叫我說她才是掃把星，就該讓她嫁進高家，把高家攪的雞犬不寧。”麥金花朝地上呸了一口。
    “你們看著吧，她不會消停的，嫁到高家不太現實，高營長也不敢拿前途做賭注，方錦繡會想盡辦法留在大院的。”
    這年頭軍嫂是個讓人羨慕的身份，她怎麽可能輕易放棄。
    不出顧念所料，僅僅過去兩天家屬院傳出一條爆炸性新聞，方錦繡要結婚了，這次嫁的是有些口吃，獨居多年比她大一輪的後勤部主任江逍。
    “小念你是會看相還是會算命啊，說的咋這麽準呢！”麥金花都有點崇拜顧念了。
    “這個很簡單啊，她好不容易離開村子當上軍嫂，在家屬院不用上工有吃有喝怎麽會願意離開呢！”
    王二妮遲疑了一下問了句：“你們說她和高亮會斷嗎？”
    “這得看那個江逍的手段了，他要是能管住方錦繡就沒事，管不住不好說。”
    段英紅冷笑：“你們說高營長這算不算賠了夫人又折兵啊！”
    幾個人一起看向王二妮，王二妮搖頭：“我下定決心不跟他過了。”這幾天有閑工夫了她就在想自己之前太傻了，在高家當牛做馬，從早忙到晚，錢錢看不到，丈夫跟自己不是一條心，要是委曲求全能換來他們一家對孩子的疼愛也行。
    那一家子連親骨肉都虐待，別說她這個外人了，好不容易逃出狼窩，打死也不會回去的。
    “就是不知道方錦繡那邊沒了指望，高家人會不會放手讓我們離婚。”
    這事確實不好辦，晚上秦司野回來也說了高營長說什麽都不肯離婚了，還要去政委那告顧念她們幾個攛掇王二妮離婚。
    “他怎麽好意思的，自己對待老婆孩子什麽樣心裏沒數嗎？”顧念跟他說了小花連雞蛋都沒見過，身上有傷的事，秦司野沒想到自己手底下居然有這種兵。
    “你去問問嫂子，是堅決要離婚嗎？如果是我幫她爭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