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來之後，有關心過言華嗎？”
    方華苑一句話，就把謝愛國問住，問得他所有質疑的話都被堵了回去，一時間心裏憋得慌。
    “我是言華的父親，怎麽可能不擔心他！”
    謝愛國聲音越來越大，像是要掩飾什麽一樣，“可他從來不喜歡跟我交流，好不容易回家，我還能讓他不舒服？”
    聽著這句話，方華苑忽然笑了一聲，隨即淡淡道：“是啊，那你去國營飯店給林麗茹打包飯菜時候，怎麽就沒想過你的親兒子也在203廠上班，你怎麽不想著給他帶一份？”
    謝愛國臉瞬間漲紅，指著方華苑說：“你……你居然跟蹤我！”
    方華苑眼神平靜無比，手卻緊緊攥著袖口，“我不至於做這種事。太巧了，不是嗎，我想這件事或許是上天給我的提示，謝愛國，我從來沒有對不起你，我們好聚好散吧。”
    她不能忍受一個撒謊的男人，更不能接受他想要毀掉謝言華！
    她甚至不敢深究，謝愛國對林麗茹母親的感情到底有多深，深到足以讓他想要毀掉自己的親兒子。
    逼自己兒子離婚娶林麗茹，虧他想得出來！
    方華苑想著，平靜的心裏又躥出一股怒火，“回來到現在，你也沒有關心過母親，更沒有關心過我，你隻是圍著林麗茹轉圈，恨不得把自己的親兒子都送到她床上。”
    “你知道母親一天睡多久嗎？你知道她有那些忌口嗎？你知道這些年我們也不容易嗎？”
    方華苑失望地看著他，“你什麽都不知道，你隻知道，自己在農場遇見的初戀多麽不容易，所以恨不得將所有的好東西都送給她女兒，以此彌補你心裏的遺憾。”
    “說到底，你其實是後悔跟我結婚的。”
    謝愛國被一句句質問問得啞口無言，心裏越來越慌，反問她，“我這些年也很不容易，你也沒關心過我！”
    方華苑笑了，諷刺道：“如果我沒有關心過你，那寄去農場的那些錢和票，又算什麽？”
    謝愛國一震，良久緩緩道：“抱歉，是我做得不對，我對不住你們。”
    “但是我不同意離婚。”
    方華苑站起身，冷冷看著他，“這婚必須離！”
    謝愛國有些急了，電光火石間，他意識到方華苑最在乎謝言華，於是趕緊說：“那你有沒有考慮過言華，如果他的父母離婚，對他的前途又會有多大的影響！”
    “以後人人都會知道，他的父母離婚了，其他人又會怎麽看他？”
    方華苑隻感覺一盆冰水狠狠澆在心口上，冷得她臉色微白。
    看她沉默，謝愛國乘勝追擊道：“我會改的。我隻有言華一個兒子，怎麽可能真的害他？前幾天的事情是我考慮不深，這都是我的錯。”
    方華苑看著他滿臉陳懇，心裏卻一點不相信，搖搖頭說：“算了，我先回去休息，你讓我靜一靜。”
    謝愛國如蒙大赦，連忙點頭答應。
    門外，本打算回來要錢的林麗茹聽著裏麵的動靜，狠狠鬆了一口氣，心裏竊喜。
    看來方華苑隻是看上去厲害，其實她根本擰不過謝愛國。所以，隻要謝愛國支持她跟謝言華結婚，那這件事遲早能成。
    再說，弄清楚這一點，自己以後也不用對方華苑唯唯諾諾。
    林麗茹瞬間心情通暢，又掉頭去旁邊轉了轉才敲門回謝家。
    ……
    眼看著好不容易又有一天假期，周蔓毫不猶豫和謝言華商量，打算一起回謝家看看方華苑和謝老太太。
    兩人去買了些菜，提著往謝家走。
    敲門，方華苑開門時，不免驚訝，憔悴的臉上浮現出幾分笑意，“怎麽忽然回來了？”
    謝言華看出她的神情不對，眉心微擰，卻沒追問，“蔓蔓好不容易放假，昨晚就跟我商量要回來看看你和奶奶。”
    方華苑聽得心裏微動，露出這幾天以來唯一一次真心的笑，“好孩子，蔓蔓，你快進來，我去做飯，好不容易回家一趟，一定要好好補補。”
    謝言華一頓，像是不經意般問道：“媽，你今天不上班嗎？”
    方華苑的背影僵了僵，語氣卻沒有半分改變，“這幾天你奶奶晚上不安穩，我有些擔心，就請假在家照顧幾天。”
    謝言華頷首，心裏那一絲不對勁消失。
    周蔓卻聽得擰眉，總覺得方華苑似乎有些不對勁。
    一頓飯吃完，周蔓忍著心裏的疑惑，悄悄趁著謝言華會自己屋裏，走到方華苑身邊擔心道：“媽，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方華苑一愣，麻木的心中久違地生出些酸澀，歎口氣笑笑說：“這幾天睡得不好，所以臉色不大好看。”
    周蔓聞言一頓，壓低聲音問，“林麗茹沒有搬出去嗎？”
    她記得方華苑跟謝愛國警告，必須讓林麗茹在一周內搬走，可現在時間已經到了，她剛才在屋子裏轉了一圈，居然看見了幾件一看就知道不屬於方華苑的衣服。
    “暫時沒辦法搬。”
    方華苑臉色不變，“我不好為難她一個小姑娘，等她找到合適的地方再說吧。”
    周蔓聽得心裏一跳，沉默片刻道：“媽，謝言華跟我說過，隻要您想做什麽，他絕對讚同。我跟他意見一致，您不要讓自己受任何委屈。”
    在周家這些年，周蔓比任何人都清楚感情上的不對等多麽窒息。
    她也看見，謝愛國對林麗茹的偏愛早就超過了正常的關心範疇，方華苑是謝愛國的妻子，對這件事的感受肯定比自己還敏感。
    她光是想著都忍不住為她擔心。
    方華苑沒想到周蔓能說出這麽一句話，心莫名一顫，苦澀漸漸從心口蔓延來開，讓她嘴裏都開始發苦。
    卻沒想兩人沒說完話，謝家的大門就被推開。
    林麗茹站在門外，盯著周蔓的眼神滿是挑釁，“我就知道背後肯定有人作怪！周蔓，你為什麽要教唆伯父伯母離婚？你知不知道伯父這幾天多難過！”
    “原來就是你這個攪家精在作怪，我要去告訴伯父！”
    周蔓眼神一冷，方華苑卻因為剛才的話，心裏的底線被觸動，厲聲嗬斥道：“閉嘴，你有什麽資格教訓我的兒媳婦！”
    林麗茹不敢置信地瞪大眼。
    方華苑瘋了，她就不怕謝愛國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