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麗茹盯著謝老太太，眼神越來越沉，甚至已經想好借口。

    她正在給謝老太太做飯，沒看見她摔倒了，也因為廚房裏的動靜沒聽見她求救，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想到這裏，她徹底下定決心。

    ……

    謝家。

    周蔓和謝言華到家時，方華苑正在廚房忙活，看見兩人進來，臉上頓時綻開笑意，“回來了？正好，我今天要燉肉。”

    “言華，待會兒你和蔓蔓去隔壁一趟，給你奶奶送燉肉。”

    謝言華頷首，“嗯，您好了叫我就行。”

    他說完，方華苑朝周蔓招招手，又對自己兒子說“你出去坐著吧，我跟蔓蔓說幾句話。”

    周蔓微有些疑惑，走近，方華苑臉上笑意更溫和，“我還想著你們最近忙，打算今天燉好給你們送過去，沒想到你們居然來了。”

    “謝謝媽。”

    周蔓聽見她惦記自己，不禁關心道“您一個人住，會不會孤單？如果您不嫌棄，就和我們一起住幾天？等接回奶奶，您再搬回來。”

    方華苑搖搖頭，“算了吧，我待在這裏還能偶爾去隔壁看看，謝愛國就是個廢物，我不信他能照顧好媽。”

    她歎口氣，卻也無可奈何，隻是臉上不免浮現出幾分悲傷。

    隻是下一刻，她朝周蔓問，“你年底要去滬市？”

    周蔓點點頭，隨即有些緊張。

    方華苑為什麽問這個，會不會她不想要自己去？

    “別緊張。”

    方華苑擺擺手，笑著說“女人就該有自己的事業，你這麽出色，我支持你還來不及。隻是……言華和你提過方家的事情吧？當年我以為是方家這邊的資本成分害得謝愛國前途盡毀，所以再也沒有跟故人聯係過。”

    “我也擔心自己拖累他們，所以來雲省後再沒有跟滬市那邊聯係過。可那些世交都記掛著我們，時不時會想方設法給我和言華送東西，偶爾又帶封信。”

    方華苑說著，不禁有些傷感，“蔓蔓，你知道嗎，前段時間有人來信，說局勢或許要變了，問我要不要回滬市。”

    周蔓微微睜大眼，遲疑片刻問，“您說的要變，是上頭要變天？”

    “噓。”

    方華苑說起來也忍不住心驚肉跳，“就是你想的那樣，而且我們家在滬市其實有一處房產，是個小洋樓，你和言華可以回家住。”

    周蔓心下微驚，能在這種特殊時期保住一棟小洋樓，方家定然比她想象中還要厲害。

    “房子交給我們家的江嬸打理著，因為我父親是愛國商人的緣故，就算有人惦記那裏，也會有人幫我們守住。”

    方華苑說得唏噓，想到當年自己因為謝愛國的隱瞞就背井離鄉，心裏到底是難受，說著說著微有些哽咽。

    周蔓聽得為她難過，安慰道“媽，您想回去嗎？不如等接回奶奶，您就回滬市吧。”

    方華苑遲疑片刻，“我也是這麽想的，但老人家年紀大，經不得折騰，還是緩緩再說吧。”

    話說到這裏，兩人都有些唏噓。

    “算了，不說這些。”

    方華苑笑笑，“那小洋樓可是我當年的嫁妝，這地方還在是一件大好事，你跟言華去看看，有哪裏不喜歡的還能改改。”

    周蔓聽見這句話，下意識抿唇，“媽，我現在不能跟著你們回滬市。”

    方華苑會不會生氣？

    她從這次離婚看出方華苑對感情的重視，她放不下相伴多年的謝奶奶，又怎麽可能放謝言華這個親兒子留在雲省？

    可她不能走。

    方華苑看著她別開臉，忍不住笑笑說“你當然不能回去，你可是203廠的大紅人，是以後的大師傅！但那裏是家，你總得看看家裏是什麽樣。”

    “如果我以後回滬市，你們不用為我擔心，你跟言華就好好做自己的事情，我們方家可從來沒有讓孩子放棄自己事業的前例。”

    周蔓吃驚地抬頭，方華苑已經笑出聲，“想當年，我可是走遍了大半個華國，但如果沒有我父母和大哥的支持，我也做不到。”

    她看著周蔓，眼底浮現出幾分淺淡的淚意，不知父親和大哥在海外如何？

    周蔓也心口顫動，鼻尖發酸。

    這樣來自家人的支持，是她前二十年一直在渴望的，如今，她終於從自己的新家人身上得到了這一切。

    說話間，方華苑看周蔓也難過，趕緊低頭看看鍋，轉移話題道“肉燉好了，言華，你進來。”

    她說著，拿抹布把碗裏的燉肉戳出來，然後放在碗裏用筷子撕開，邊動手邊解釋，“言華她奶奶牙口不好。”

    謝言華進屋，看見兩人眼角微紅，不免愣了一下，看她們不願意說，也就沒追問，結果母親手中的碗說“媽，我跟蔓蔓送過去，然後跟奶奶說兩句話就回來。”

    方華苑點頭。

    周蔓和謝言華並肩離開，走到隔壁樓時歎口氣，說“他為什麽非要租在這裏？”

    她一想剛才方華苑說的事情就忍不住難受，她居然被謝愛國騙得背井離鄉，還白白愧疚那麽多年，謝愛國真不是東西！

    謝言華聽完也皺眉，嗤笑一聲，“他以為媽離不開他，還想等她回心轉意。”

    周蔓聽得翻了個白眼，想起周家人，跟著嗤笑道“男人都這樣，周偉明他們也以為我離不開他們，真惡心！”

    話說完，她又咳嗽一聲改口說“說錯了，是世界上惡心的人都這樣，你就不像這幾個男人一樣，你最好了。”

    謝言華聽得好笑，敲門時候臉上還帶著幾分笑意。

    門沒關。

    他敲了一下就開了一條縫，周蔓一頓，擰眉問“家裏沒人？會不會都出去了？”

    不知怎麽的，謝言華的心猛地跳了一下，他推開門，就看見謝老太太倒在椅子前生死不明，不遠處林麗茹看見他，瞬間一臉慌亂。

    “怎麽回事！”

    周蔓大驚，連忙拍了一下謝言華，“快，快送奶奶去醫院。”

    “不是我！”

    林麗茹慌了神，趕緊解釋，“我正在給奶奶做飯，一出來就看見她躺在地上。”

    周蔓不信，謝言華也不信。

    可他們現在得快點把人送去醫院，沒有功夫跟林麗茹耽擱。

    “你送奶奶，我去叫媽!”

    周蔓語氣急迫，“來，我幫你把奶奶背起來。”

    林麗茹見狀，下意識要上前阻攔。

    周蔓毫不猶豫一巴掌甩在她臉上，威脅道“你再靠近半步，別怪我不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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