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她大叫，“我真的沒做過錯事，公安找我做什麽？”
    獄警冷笑，“沒做過錯事，那你怎麽會被關進局子裏，你是想說，我們冤枉你了？”
    李慧娟哪有這個膽子說這種話，眼淚都掉下來了，“同誌，我真的沒做別的事情啊，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獄警沒耐心了，“你不去？那……”
    “我去！我現在就去！”
    李慧娟一把鼻涕一把淚，“真的是誤會啊，我都在這裏住了十個月了，怎麽可能犯事？”
    這些絮絮叨叨全都被獄警忽視，李慧娟自顧自地辯解，越說越急，等走到會見室時，臉色發白，全身冷得像是被凍住。
    “李慧娟？”
    出門，她見到的卻不是公安，而是一個高大的軍裝男人，眼神冷漠地掃她一眼，“你是不是李慧娟？”
    “我……我是。”
    李慧娟支支吾吾，白著臉試探，“軍人同誌，我都在這裏關了十個月，去哪裏惹事，你們是不是誤會了？”
    她嘴上這麽說，心裏卻生出一股隱秘的不安。
    這股不安在過去二十年裏一直啃噬著她的心，讓她在每個驚醒的夜晚都不得安寧。
    李慧娟越想越難受，可她心裏清楚，隻要自己和周文書不說，沒人會知道他們調換孩子的事。
    想到這裏，她心裏又漸漸平靜下來。
    那個高壯的軍人不說話，似乎有意用沉默來讓她服軟。
    一時間，屋子裏麵的氣氛沉得可怕，李慧娟不敢和他對視，甚至開始顫抖。
    隻要自己和文書不說，沒有任何人會知道這件事！
    她死死咬牙，一直在心裏強調這句話，想著想著，她心裏卻咯噔一聲，瞬間沉到最低處——
    可周偉明讓周文書強行下鄉，他在鄉下不知道遭了多少罪，會不會……
    她瞬間就抖得更厲害了，獄警看見，忍不住冷笑一聲，“還說你沒犯錯，心虛成這樣了，誰信你的鬼話？”
    李慧娟猛地一抖，腳一軟倒在地上。
    “同誌，你出去吧。”
    高壯軍人禮貌道：“這些事情需要保密，麻煩您在門口看著點。”
    等獄警離開，高壯軍人冷下臉，嚴厲道：“李慧娟，周蔓是不是你的親女兒！”
    聽見這句話的刹那，李慧娟不可思議地瞪大眼，一身冷汗唰地下來，立刻大聲尖叫，“這個小賤人就是我女兒！她怎麽可能不是我親女兒！她就是我生的，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我女兒！”
    “是不是那個小賤人亂說？軍人同誌，你不要信她啊，你去我家附近問問，誰不知道周蔓是我生的，她就是我女兒！”
    她越說越大聲，像是將自己說服，語氣堅定。
    高壯軍人卻冷笑一聲，反問，“你是她親媽？那你為什麽想親手賣掉她？李慧娟，據我最近查證，從周蔓同誌出生起，她就不被你喜歡。”
    “當年，你居然狠得下心把還沒斷奶的周蔓同誌丟到鄉下，一直不聞不問，等她好不容易回家，你把她當做奴隸一樣虐待。”
    “可你對其他幾個孩子不是這樣。”
    這句話一出，李慧娟腦海中瞬間閃過無數個畫麵，剛到家裏的周蔓骨瘦如柴，一雙眼睛亮得驚人，滿眼欣喜地叫她媽媽。
    還有她哭的樣子，周蔓哭起來沒有一點聲音，縮在角落裏看著他們一家子團團圓圓。
    她忽然意識到，在她所有的記憶中，幾乎沒有任何一個畫麵是周蔓真正開心的樣子。
    不知怎麽的，李慧娟心猛地一痛，甚至忍不住地想起周蔓對她的關心。
    她身體不舒服時候，周蔓總是第一個發現，然後默默為她熬湯端藥。
    還有無數次，她和大男子主義的周偉明起衝突，她知道周蔓害怕周偉明生氣，但她還是一次又一次想辦法緩和兩人之間的矛盾，擔心她。
    周蔓是她的女兒。
    這句話冒出來的瞬間，李慧娟摸了摸額頭，摸到一大把冷汗。
    “她就是我女兒！”
    她咬牙抬頭，“她叫我媽，因為她是女兒，所以我才不喜歡她！”
    這個借口足夠了！
    李慧娟想起原來周蔓對自己的關心，甚至眼底流露出幾分真實的痛苦，忽然問，“軍人同誌，是不是有人騙我女兒？說她不是我親生的！”
    高壯軍人表情不變，看著她問，“李慧娟，你說謊了。我這次還找到了你二十多年前的鄰居，他們說，你一直盼著這個孩子，甚至跟他們說過，是兒是女都好，隻希望她健健康康。”
    “你不是重男輕女的人。”
    李慧娟一抖，下意識要否認，一抬頭對上高壯男人的目光，嗓子卻像是被堵住，一句話說不出來。
    “而且……”
    高壯軍人頓了頓，一字一句強調道：“李慧娟，這件事是周文書說的，他跟你一樣犯了罪，也被關進監獄。他想要減刑，所以跟我們說了這件事。”
    其實周文書隻說了一句，周蔓不是周家的孩子，其他一句話都問不出。
    可李慧娟聽見這句，隻覺得在自己頭頂懸了二十年的刀猛地砍下來，張大嘴愣在原地。
    “我時間不多，沒空跟你浪費。”
    高壯軍人眼神冷冽，“李慧娟，你仔細想想，是要加刑還是減刑？”
    “我再來。”
    他一邊說，一邊往外走，“如果你說的話和周文書的口供對不上，那你這次加的刑，夠你剩下一輩子都在這裏待著。”
    李慧娟要一直在這裏，瞬間崩潰大喊，“不不不！我要見周文書，我要見我兒子！我要見他！”
    她發瘋般地衝上去，卻被獄警雙手一絞，鎖上銀手銬。
    “放開我，我要見我兒子，我要見我兒子！”
    不可能，周文書當時承諾，他這輩子都不會讓第三個人知道這件事，就算死， 他也絕不會鬆開！
    可李慧娟清楚，如果周文書也像自己一樣感受到了坐牢的痛苦，他真的會動搖！
    怎麽辦，到底說不說！如果說出口，她親女兒的好日子怎麽辦？
    她的親女兒現在是幹部子女，前途一片光明！
    但隻要自己說出口，親女兒的好日子就到頭了，她的三個孩子，文哲還小，文書犯事坐牢，就算出獄也絕對不可能和原來一樣優秀。
    不！
    李慧娟忽然意識到一件事，她的親女兒現在是幹部子女，說不定已經結婚，嫁給了同樣是幹部子女的男人。
    她肯定可以把自己救出監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