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靳年靠在島台一側，看向對麵捧著水杯喝水、心情明顯很好的姑娘，唇側不由勾起點弧度，輕描淡寫詢問：
    “在你哥那邊吃了半天瓜，打探出來了麽？秦黎是奔著合作來的，還是奔著給你當嫂子來的？”
    沈南枝沉思片刻，默默出聲：“大概……也許……比較可能是後者。”
    抽空往龐管家那邊溜達了一圈，晃著尾巴歡快跑進來的團團直直朝著這邊奔來。
    沈南枝放下水杯，矮下身去摸狗崽子的腦袋，在它輕咬著她袖口示意她陪它出去玩兒的時候，沈南枝唇角無意識揚起，走之前，不忘回頭對江靳年說：
    “是不是要待會兒吃飯？我先帶團團去門口遛一圈。”
    見她興致勃勃，江靳年沒攔她。
    也沒提晚飯早就準備好了，就等著她回家開餐，隻點頭，對她道：
    “狗崽子的窩裏有剛給它買來的玩具，可以帶著一起。”
    “好。”
    沈南枝帶著團團先去了它的窩找玩具，才帶著這隻黏人的狗崽子往大廳外走，站在島台前的江靳年正想陪她一起過去，剛往外走了兩步，來電鈴聲忽然響了起來。
    他拿出手機一看。
    是自從過了年就去了國外分公司、昨天才回國的江庭旭。
    滑下屏幕，接通，江靳年將手機放在耳邊：“庭旭，怎麽了？”
    那邊似還在外麵，低低的風聲混合著說話聲傳來：
    “哥，我有點事想跟你說，你什麽時候有空？”
    江靳年抬眼往外看了下漆黑的天色。
    回眸時，一人一狗在大廳門外的庭院中追逐打鬧的身影掠過視線。
    “公司項目的事？”他問。
    江庭旭點頭，“對。”
    江靳年抬步往外走：
    “今天太晚了，爸媽這幾天一直念叨你，既然回來了，你今天先去老宅見見爸媽，項目的事，明天去了公司再說。”
    江庭旭沒什麽異議，“好。”
    電話掛斷，江靳年站在大廳門口，看著外麵庭院中沈南枝和團團玩了會兒，沒多久，周林的電話再次打進來。
    江靳年蹙眉看了眼。
    沈南枝給團團扔球，狗崽子接球時沒接準，嘴筒子一頂，球往江靳年這邊飛來，他將彈來的球往狗崽子那邊扔過去，轉身往裏走，接通電話。
    “江總。”周林一句廢話也沒有，上來就直奔主題：“有件事要向您稟報一下。”
    “說。”
    “是這樣，國外分公司傳來消息，上個季度新敲定的競標合作項目，這周剛準備開展，但二少在負責跟進項目時，不知道中間發生了什麽，不準分公司和競標公司繼續合作，直接叫停了項目。”
    而且，好像還不止叫停了一個項目。
    據國外分公司那邊傳來的消息，好像除了這個主項目之外，另外還有四個項目，似乎也有被叫停的意向。
    但那幾個項目周林目前還不清楚其中內情，雖然已經讓人去查，但結果還沒出來，周林沒在這個時候一道和江靳年說，隻等明天一早查清了原委再匯報。
    不過和競標公司合作的這個項目，是分公司下個月的季度性項目，牽扯十億到二十億的資金流轉，他剛收到消息就立刻給江靳年打來了電話。
    聽完，江靳年眉峰皺了下，腦海中同步浮出江庭旭剛打完的那個電話。
    如果沒猜錯，他們說的，應該是同一個項目。
    江靳年沒下令讓周林通知分公司的高層繼續和競標公司合作，也沒直接駁回江庭旭以代理總裁的職務下達的終止合作的命令，隻問了周林一句：
    “對方競標公司，是哪家？”
    周林：“好像是……淮海市孟家在海外的子公司。”
    “孟家”這兩個字入耳，江靳年眸色暗下兩分，“去查查中間發生了什麽事。”
    陪著團團在外麵溜了會兒，沈南枝進來，見江靳年電話似乎一直沒停，她問：
    “是公司有事？”
    江靳年將手機熄屏，倒扣在桌麵上，朝沈南枝走去，“不是什麽大事，就分公司的項目有點波動。”
    “玩累了？去吃飯？”
    沈南枝欣然點頭，跟著他往餐廳走。
    第二天沈南枝早早就回了學校，而江靳年在送完她之後，徑直讓司機開去了天晟總部。
    乘電梯上來時，江庭旭已經等在總裁辦。
    見江靳年進來，坐在沙發上刷手機的江庭旭很快起身，率先出聲：“哥。”
    江靳年對他指了指辦公區，“過來說。”
    江庭旭跟過來，坐在辦公桌對麵。
    “來了多久了？”江靳年看向這個在國外待了兩三個月的弟弟。
    這幾個月江庭旭在國外磨練了不少，性情也比原來穩下來很多，但他在江靳年麵前，依舊和從前一樣，不自覺地將所有不服管教的性子收斂得服服帖帖，比在江峰麵前都正襟危坐和規矩。
    尤其他衝動之下剛毀了分公司和競標公司的合作，麵對江靳年時，除了那份自小源自骨子裏的敬畏和懼意之外，這次還多了幾分害怕被訓的忐忑。
    正在想怎麽跟他哥陳情分公司的事、並沉思在他哥待會兒訓他時該怎麽好好認錯的江庭旭，聽到江靳年的詢問，不自覺中，他的坐姿幾乎和從前沈南枝在江靳年麵前時一樣板板正正。
    “五分鍾前剛到。”
    “昨天去見過爸媽了？”江靳年讓周林送茶水進來，並不急著提項目的事。
    “見過了。”說起家事，江庭旭心底那股忐忑不定稍微散了些，他習慣性地對著江靳年訴苦：
    “但咱爸以為我年後積極去國外，是去吃喝嫖賭了，一邊給我灌輸根正苗紅的思想，一邊打著問我近況的名義明勸暗訓了半天。”
    江庭旭跟江靳年吐槽了好一會兒昨天回老宅的事，等說完，他話頓了頓，主動提起了在國外闖下的‘禍’。
    “有件事……哥，我跟你說一下，分公司下季度的主項目，我沒給審批通過，給……拒了。”
    一道輕飄飄的拒審，折損近二十億的項目，江靳年麵上卻不見任何動怒，隻看了眼江庭旭，接過他的話，道出下半句：
    “和孟家的合作？”
    正在“坦白”的江庭旭話音一頓。
    霎時抬頭看向江靳年。
    有些詫異，“哥，你……知道了？”
    江靳年的反應完全在江庭旭意料之外。
    在來之前，他都想了半天，該怎麽解釋他接手的第一個季度性大項目就被他由於私人恩怨搞黃的事。
    但根本沒等他解釋，江靳年就給他吃了定心丸。
    “江家不需要靠吞人骨血上位的合作夥伴，既然合作作廢了，下個季度分公司競標的項目，重新在合適的合作商中競標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