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想一想。”林教授說：“這次R國的物理研究所，不管怎麽說，都是一個很好的成長機會。隻是時間長了些，從今年的九月份到明年的九月份。”
    院係的其他學生林教授倒是不擔心，都是一群癡迷物理、醉心實驗的學生，這樣的機會，基本都不會錯過。
    唯有沈南枝這個。
    作為他手底下最優秀、最出色的學生，身為導師，私心裏他真的希望沈南枝能夠一起去。
    這次的機會，一年的栽培培養，比她在淮海大學三年的收獲和成長都要多。
    隻是她身後還有一個頂級豪門江家。
    早在今天開這個小會之前，郝院長私底下就找他商量過好幾次這件事了。
    此去一年，時間雖不是很短，但對沈南枝和江家掌權人這種剛結婚半年的新婚夫妻來說，一年的異地分居還是很長的。
    關鍵江、沈兩家更是一個塞一個的頂級豪門，和普通人並不一樣。
    關於要不要提前約見周林周特助，將這事先和江靳年那邊打招呼，郝院長和他都已經糾結了好幾天。
    但最後糾結來、糾結去，誰也沒膽子敢去親自和江靳年說，要把他妻子拐出國一整年這種話。
    辦公室中，一想到郝院長走之前，把做通江總思想工作的這種燙手差事丟給他的那一幕，林教授就直頭疼。
    在心裏止不住歎了口氣，再看著這個最為得意的學生，他措了措辭，道：
    “南枝啊，這件事再想想，不急，在交換生的申請通道結束之前，你給我句答複就行。”
    “還有……”他話頓了頓，“江總那邊，你們也商量商量，畢竟這一年的時間，也不算很短。”
    沈南枝聽得出他的意思：“我會好好考慮。”
    從林教授辦公室出來，沈南枝去田霄那裏拿了申請書，回禦山公館的路上，沈南枝捏著手中的申請書，一路上都有些沉默。
    江靳年在和公司高層通話，周林也在旁邊，沈南枝進來大廳，見他在忙，思考了一路的話，猶豫刹那，最後咽下去。
    晚上七點，吃完晚飯。
    江靳年去書房開E.R集團的跨國會議，沈南枝照常來後院草坪，陪著兩隻團崽子玩。
    她心裏壓著出國的事，有些心不在焉，陪著兩隻崽子玩的時候也有些出神，團團幾次用嘴筒子輕咬她袖口，讓她拋球給它們。
    禦山公館從前庭到後院各種地燈和燈柱不斷，天色越黑，燈光越亮，在兩隻崽子的圍鬧下，沈南枝在後院待到將近八點。
    等到回到大廳抱著平板追了半個多小時的劇轉移心神，八點半左右，江靳年開完會從樓上下來。
    見她還沒上去，他邊去島台接水，邊問一手拿著平板、一手擼著狗腦袋的姑娘：
    “跟它們玩了一個半小時？”
    “……”沈南枝默默看了眼動作整齊劃一蹲在地上仰頭看她的團團和小團子，掌心從它們腦袋上收回，低咳了咳，慢慢開口：
    “也不算，我都追了半個多小時劇了。”
    江靳年倒了兩杯水。
    將其中一杯送來她麵前。
    “喝水麽？”
    沈南枝放下平板。
    接過水杯，捧在手中。
    “開完會了？”明亮吊燈光線下，她仰頭看眉骨間還有幾分冷冽未完全散去的男人，嗓音低軟。
    江靳年將水杯遞到唇邊，抿了口水，頷首，“開完了。”
    大廳中沒有別人。
    管家等人早就回了後麵的傭人樓。
    白天會上出國去物理研究所待一年的事再度湧上腦海，沈南枝捧著水杯的指尖緊了緊，她眼眸輕閃著，嬌嫩唇瓣輕抿，聲音稍微偏低。
    “那個……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下。”
    “你說。”頭頂水晶吊燈的光暈在眼瞼下打下一小片陰翳，江靳年咽下一口溫水，性感的喉結微滾，漆深眸光落在鬆鬆散散裹著薄毯盤腿坐在沙發上的姑娘。
    沈南枝摸了摸鼻尖，眼珠轉向別處，有些不和他對視，蟬翼般的長睫無意識輕眨。
    嗓音頗有種越來越低的錯覺。
    “今天去學校開會，有個物理研究所的機會，在R國，如果去的話，可能需要暫時分開一段時間。”
    江靳年指骨搭在杯沿上的動作冷不丁一頓。
    大廳中短暫的靜默，他注視著不和他對視的姑娘，淡啟唇角：
    “多久？”
    他問：“一個月，還是兩個月？”
    “……”沈南枝：“……一、一年。”
    周圍空氣徹底沉默下來。
    沈南枝無端覺得，側前方那道漆黑深邃的視線都仿佛變得如有實質。
    就連團團和小團子都感受到了氣氛的不對，鬼靈精團團叼了叼小幼崽的脖頸，連拖帶拽迅速帶著自己憑實力拐回來的小薩摩耶離開了大廳。
    江靳年氣笑。
    視線都在沙發上低著頭喝水的姑娘身上。
    漆濃的瞳仁濃深到了極致。
    連光亮都透不進去。
    “枝枝，你這是跟我商量？”
    沈南枝心口冷不丁漏跳一拍。
    她捧著水杯的指尖繃緊。
    沒抬頭，小聲的動唇反駁：“可、可不就是在商量。”
    江靳年放下水杯，往她那邊走過去，“是商量，還是通知？”
    她已經做好決定了，如果不是還有那麽一丁點的怕他，這姑娘的反應應該是：把意向出國的申請書往他麵前一拍，直接告訴他，她要出國一年，隔著大洋彼岸分居一年。
    沈南枝的底氣有些不是很足。
    就在她以為，他不會同意剛新婚就分居一年，會直接拒絕她時，他坐在她對麵，又問：
    “什麽時候去？”
    沈南枝眼睫微動一下。
    她努力想從他語氣中聽出點他是同意還是不同意，但可惜，什麽都沒聽出來。
    她乖乖回話：“九月份過去，明年九月份結束。”
    江靳年沒再說別的。
    沈南枝等了半天，也沒聽到他說不準她去的話，她悄悄抬頭，朝他看去，“……不反對？”
    江靳年直白看著她，薄唇輕扯，將問題反拋給她：“我反對有用？我們家枝枝，不是已經決定好要去了嗎？”
    沈南枝緊握著水杯的指尖微鬆了些，但還是擔心他會生氣：“不生氣吧？”
    “你老公就這麽小氣？為了把江太太留在身邊，阻止她在喜歡的領域繼續深造？”
    沈南枝緊緊握著水杯的指尖瞬間鬆開，將水杯放在桌上。
    江靳年對她招手，拍了拍腿，“過來。”
    她唇角彎起，懸了一整天的心總算落下來，掀開毯子往他那邊走去，腰肢塌軟下來，被他大手掌著摟進懷裏。
    沈南枝本想並膝坐在他腿上。
    但還沒坐下，就被他箍著腰往前一帶，跌跨在他身上。
    纖細盈軟的腰身被人握著，江靳年摟著人看她，另一隻手指腹輕輕摩挲過她唇角，提醒她：
    “想去多長時間都行，但是枝枝，你答應我的事，不能忘。”
    沈南枝幾乎瞬間就反應過來他在提醒她什麽。
    她連連點頭，並承諾：“放心，我很有已婚的自覺，絕對出不了軌。”
    他語調隨意，停在她唇側的手掌順著她腰身往下落在她腳踝，就像隻是一句玩笑話：
    “如果有了那一天，就拿條鏈子，日夜鎖在這兒。”
    說這話時，他掌心實打實落在她腳踝上。
    指節的涼意順著被他握在掌中的肌膚往裏鑽，驀地讓沈南枝抖了下身體。
    她將腰身往他懷裏貼，很有眼色地保證自己的道德感和已婚的邊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