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猜過他們霍總和顧小姐的這樁聯姻或許有什麽內幕，但確定聯姻的那段時間他被霍總流放去分公司了，並不清楚裏麵這些內幕，後來好不容易曆盡辛苦回來，怕再次被丟過去，有關聯姻內情的這種敏感話題他一點都不敢打聽。
    何牧這人嘴巴又緊。
    快一年了，一個字也沒說漏過。
    剛從分公司爬回來那兩個月，他一直都覺得這婚姻疏離得不像真的，那個時候他想過好幾次，這聯姻十有八九可能有點貓膩。
    但後來，隨著太太孕期月份增大，他們霍總和太太之間的相處越來越多，也越來越沒了最開始的那種陌生和疏離。
    尤其在孕中期和孕後期那幾個月，為了讓太太能睡得踏實些，他們霍總每天都拉著國外子公司的高層開線上會，不管刮風下雨，不管國內公司多忙，一天都沒有落下過。
    甚至就連中途唯一一次的出差，都提前錄好了會議音頻，唯恐太太晚上睡不著。
    更別說在孩子出生後，霍總回家的時間越來越早。
    親眼看著這半年多的相處，任橫心中那種聯姻不實的念頭在無形中逐漸被打消，他覺得，正常的夫妻，平時的相處，也不過就這樣。
    誰能想，今天就這麽毫無防備地聽到了‘協議婚姻’這幾個字。
    詫異錯愕過後，一股涼意從背上爬升，任橫整個心情都開始驚悚，他在他們霍總這裏，一直是老爺子小間諜的身份，如果哪天老爺子知道了這聯姻是場名不副實的交易，他們霍總不會懷疑是他偷偷告的密吧？
    這個想法一出，任橫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連站都有些站不住，恨不得立刻從這裏溜出去，再將剛才聽到的那句話一個音都不剩下的全部忘幹淨！
    好在，不等他找借口溜，何牧就顫顫巍巍地拿過桌上的文件，一聲不敢再提顧清禾和昨天那位學長的事，馬不停蹄往外走。
    進了九月份，淮海市大多是秋高氣爽的好天氣，而大洋彼岸的A國，卻陰雨連綿，雷鳴電閃，整個城市都仿佛籠罩在低氣壓中，與這種天氣極為應景的，是商業街高聳大樓中的董事長辦公室。
    為一己之私與外企公司高管勾結、私底下往外傳遞商業機密的分公司高層李辛和魏邵兩名總經理痛哭流涕地在董事長辦公室中求江靳年放他們一條生命。
    不斷辯解說他們是被豬油蒙了心，隻是動了這個念頭，但實際上並沒有傳出去什麽重要機密。
    而早已查出確鑿證據、見這兩個敗類不見棺材不落淚，還是滿嘴謊話，氣的周林想上前狠狠踹他們兩腳。
    要不是他們利欲熏心心思不正，A國分公司不會出岔子，他們也不用大老遠趕來A國，甚至還在夫人開學去R國的關口。
    江靳年眉眼冷戾冰森，對於他們的辯解，一句話沒多說，隻讓周林把人拖出去。
    “報警，扔出去。”
    周林一刻沒停。
    讓外麵等著的安保進來，將人弄出去。
    門重新被關上，烏煙瘴氣的董事長辦公室內總算恢複平靜。
    但江靳年眼底的冷寒久久未褪。
    揪出了這兩個敗類，往外泄露出去的機密還是一個麻煩。
    辦公桌一側董事長內線就沒停過。
    愈大的雨勢混著狂風在外怒號，蜿蜒的雨水匯聚成一道道的水流順著落地窗向下。
    天色一點點暗下去。
    整棟高聳大樓中的燈接連亮起。
    各部門都在加班加點地挽回損失。
    董事長辦公室中的燈持續到了深夜，外麵的狂風暴雨都早已停歇，漆黑的天色在朦朧夜燈的照射下將整個深夜都照得昏蒙蒙的，雋著濃重的水霧潮濕。
    淩晨一點。
    江靳年敲下最後一份郵件。
    點完發送。
    靠在辦公椅上揉了兩下酸脹的眉頭。
    這種靜到極致的深夜，連呼吸聲都被放大的清晰可聞。
    來到這邊已經快兩天，江靳年著急去R國陪沈南枝，不想在這裏再耽誤太久，哪怕時間已經很晚，他也沒有要回去的意思。
    重新點開一份電子文件，端過咖啡喝了兩口，正要再接著看，一旁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他敲鍵盤的手指頓住。
    轉眸看過去，是沈南枝的微信視頻。
    江靳年眼眉眼處壓著的冷沉瞬間淡去大半，沒再管文件，拿過手機點下接通，看向屏幕中彈出來的姑娘，眸色溫柔，嗓音中不自覺雋上柔和：
    “睡醒了？”
    A國和R國離的不近，A國的深夜，在R國已經清晨，從來了研究所就一直在忙各種表格和瑣事，這兩天跟打仗一樣，忙的團團轉，今天上午總算能歇一歇，不用早去，沈南枝懶得起床，埋在被子中賴床。
    她趴著身，手機靠在枕角，潮濕清潤的眼睫卷長，睡眼朦朧地往屏幕上看：“剛醒……”
    話音發了一半，見他身後的背景好像是集團辦公室，沈南枝話頓了頓，精致的眉頭稍微蹙起，狐疑問：
    “怎麽還在公司？你那邊這個時候不是快淩晨了？”
    江靳年靠在辦公椅上，低笑了笑，說：
    “有幾個文件還沒看完，在公司加加班，好早日過去陪你。”
    沈南枝眉頭折起的弧度微深，“我這邊不著急，不差這一天兩天。”
    他莞唇，“我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