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給王妃樹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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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府的壽宴很熱鬧,門口車馬如織。
    遠遠望去,高大門樓上貼了賀壽對聯,院牆新粉得雪白如新;兩盞宮燈高懸,門口石獅子上紮了紅綢。
    在門口迎客的,是公主的長子。
    戲台上的鑼鼓聲,從擺宴的花廳傳了出來。
    喧鬧、鼎沸,是國喪後最大的一場宴席,人人捧場。
    福清大長公主的兒子瞧見雍王府馬車停靠過來時,先是沒覺得有什麽:雍王府的馬車在今日這等場合,著實不算打眼。
    車夫放下馬凳,蕭懷灃下了馬車,轉身攙扶了一身華服的女子下車。
    女子略微避開了他的手,笑笑緩步而下。
    福清大長公主府的世子,這才急急忙忙奔到了跟前:“王爺、王妃,您二位大駕有失遠迎,恕罪。”
    “表兄客氣。”蕭懷灃語氣很淡,“自家親戚,將來又是親上加親,不必如此見外。”
    世子臉上的激動無法壓抑,笑容滿麵請了蕭懷灃兩口子進門。
    今日是公主壽宴,赴宴的多半都是女客;為數不多的一些男客,都是自家親戚、子侄,沾親帶故。
    故而公主坐在內院的明堂,赴宴的不管男女,都進去恭賀她。
    瞧見了蕭懷灃,福清大長公主站起身:“懷灃?”
    很意外、很驚喜。
    蕭懷灃與駱寧上前,恭敬向她行禮賀壽:“姑母壽比南山。”
    “你這樣忙,還要你親自來賀壽,太客氣了。”公主笑道。
    “再忙也不能耽誤恭賀姑母。”蕭懷灃道。
    態度十分好,福清大長公主在心裏暗暗納罕。
    她認識的雍王,自幼眼睛是放在頭頂的;如今攝政,位高權重,福清大長公主府又是清閑門第,他用不著拉攏,怎如此給她麵子了?
    公主就看一眼駱寧,心中了然:與駱家結親這一步棋,走得著實很高明。
    姑侄倆聊了幾句,都捧著對方。
    駱寧含笑立在旁邊。
    “……阿寧,你陪著姑母,我前頭坐席。”蕭懷灃說。
    駱寧頷首:“王爺自去忙。”
    “多喝幾杯薄酒。”公主叮囑。
    蕭懷灃:“一定。往後時常來叨擾姑母。”
    他這才出去。
    坐在公主明堂的,還有幾位貴婦人。
    方才的談話,眾人都聽了進去。能坐到公主府椅子上的命婦們,沒人是傻子。
    雍王不是來賀壽的,是借著這場子,給王妃樹威。
    眾人越發客氣。
    福清大長公主還喊了婢女:“月兒呢?就知道貪玩淘氣,半晌都不見她人影。”
    世子夫人答:“之前忠誠伯府的小姐來了,她在後花園待客。”
    “快叫她過來見過王妃。還沒有向王妃行禮。”公主笑道。
    駱寧就知道,“月兒”是四小姐的閨名,也是她未來弟媳。
    她微微笑著。
    片刻後,小丫鬟領了一個穿緋紅色褙子的女孩兒進來。她中等個子,不高也不算矮,圓臉大眼睛、肌膚白淨。
    很討喜。
    旁邊有人介紹,說這位是雍王妃。
    小姑娘一愣後,麵頰很快一陣緋紅,斂衽向駱寧行禮,惹得眾人都笑起來。
    公主說她小名叫月兒,是十五月圓夜生的;啟蒙後,家裏取了個大名叫“宋明月”。
    小姑娘麵相飽滿又幹淨,真如一輪滿月。
    “名字真好聽。”駱寧誇,又說,“我身邊有個手藝很好的管事媽媽,做好吃的點心,下次去雍王府玩。”
    她笑著,褪了手腕一隻鑲嵌紅寶石的金鐲子賞宋明月。
    宋明月耳朵尖都泛紅,低聲應是。
    正喜氣洋洋說著話,二門上的丫鬟來稟,說魏王妃到了。
    室內一靜。
    在功勳貴族間,起落是非常明顯的。得勢時有多熱鬧,失勢後就有多冷清。
    魏王妃娘家獲罪被抄家,是盛京城裏最大的醜聞。幾乎沒人願意招惹她,生怕受到牽連。
    福清大長公主倒是沒有變臉,笑著對世子夫人說:“快去迎一迎。”
    公主府置身事外,福清是不怕任何人、任何事的。
    很快,魏王妃進來了。
    駱寧與她從一開始就相處不睦。她那時候說話帶刺,言語中格外瞧不起出身低微的弟妹。
    而後又因為各種事,兩人娘家先結了仇。
    如今,隔著魏王的殘疾、建寧侯府滅族兩樁大恨,魏王妃瞧見了駱寧,眼底的情緒幾乎要失控。
    她和魏王一樣,蒼白消瘦。穿了件玫瑰紫褙子,臉上塗了脂粉,隻是加重了她的憔悴。
    “……姑母,六十大壽怎麽辦得這樣低調?”魏王妃笑著問,“理應更熱鬧些。”
    公主笑嗬嗬:“你們都來賀壽,足夠熱鬧。再熱鬧下去,就是張揚了。”
    “您如今的身份地位,滿盛京城誰能越得過去?最尊貴的人,再熱鬧都是應該的。”魏王妃說。
    世子夫人臉色微微一變。
    魏王妃這番話,聽上去有捧殺之意。
    公主依舊笑容不改:“你們心裏有姑母,才如此抬舉我。”
    又對世子夫人說,“領了王妃去前頭坐席聽戲。”
    她握住魏王妃的手,輕輕拍了拍,“你自去吧。我們這邊都是些老家夥,不留你說話了,怕你煩悶。”
    給足了她麵子與台階。
    魏王妃卻不下:“弟妹不是在嗎?”
    又看向站在旁邊的宋明月,“這位就是四小姐?姑母,真打算把她嫁去駱家?”
    幾句話,讓室內更安靜。
    偏偏她臉上帶笑,似在故意惡心人。
    “這些家務事,也叫你掛心了。”公主笑容有點勉強,“不嫌棄的話,先去坐下喝杯茶吧。”
    “我還想跟姑母說幾句話。”魏王妃說。
    公主:“……”
    駱寧安靜坐在旁邊,從頭到尾眼神沒有半分漣漪。
    寂寞一瞬,魏王妃主動問:“姑母不歡迎我?”
    “豈會?”公主笑了笑,“來人,再加一張椅子。”
    丫鬟去搬了椅子,讓魏王妃坐在駱寧旁邊。
    駱寧沒什麽表示。
    他們這邊說話,魏王居然也進來賀壽了。
    公主眼皮直跳。
    這會兒,公主臉上的從容不迫不見了,隻餘下了無奈。
    早知道就不辦這個壽宴了,徒惹著一堆事。
    魏王撐著拐杖進來,再次讓明堂一靜,無人說話。
    “弟妹也在?”魏王進來後,沒有先向公主賀壽,反而是先看向了駱寧。
    駱寧微笑開了口:“是,四哥。我與王爺來得比較早。”
    “果然是會趕早的。”魏王說。
    “我與王爺心裏有長輩、有孝道。”駱寧說。
    魏王沉下臉:“你這話何意?”
    駱寧抬眸看向他,臉上笑容斂去,隻餘下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