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紀淮晨帶回包廂時，許枝俏梗到語塞。
    “咱倆是一個媽，”她碎碎念重複，“你不能這樣罵，你要這樣，我下次罵去你爸的，你學一個試試，讓哥哥揍你。”
    周琮遠遠站著，目送他們離開，唇角忍不住扯出笑痕。
    進了包廂，紀淮晨隻記住最後那句：“去你爸的。”
    全場：“......”
    許枝俏心梗要犯了。
    “誰爸，”紀淮洛陰臉，“你個不到三歲的小東西敢罵人？”
    晨晨睜著無辜的眼：“哥哥，去你爸的。”
    許枝俏：“......”
    紀淮洛嗷地下炸了：“我|草你...”什麽來著。
    媽？
    不行啊。
    那不是罵到許姝頭上了，許枝俏得跟他拚命。
    去你爸？
    也不行啊。
    他跟這小鬼一個爸。
    紀淮洛硬把話憋了回去，憋的臉色鐵青：“誰教的？”
    許枝俏：“......”
    裝死。
    紀淮晨脆生生道：“周琮哥哥。”
    “......”紀淮洛眯眼，“你周琮哥哥教你罵髒話？”
    紀淮晨點頭。
    許枝俏悶頭不說話。
    “不能吧，”甄創忍笑，“阿琮連話都少說了，哪會教他罵人。”
    華慶陽：“他對這小鬼溫柔的我都起雞皮疙瘩。”
    甄創：“你要不反思下你自己，總是在小鬼麵前罵髒話。”
    幾個人槍口一轉，開始圍攻紀淮洛。
    許枝俏就這麽隱身了，隻負責招待唐學林吃飯。
    吵吵鬧鬧的結束，紀淮洛極為不滿，瞪著許枝俏：“你們倆交頭接耳說什麽呢，給老子分開點！”
    像不像話。
    男女有別，居然挨著腦袋。
    “......”許枝俏忍了，“哥哥你們慢慢吃吧，學林要自己創業，我陪他去看看公司選址。”
    紀淮洛：“這個你幾個哥哥懂啊，小唐你坐過來，哥哥們幫你拿主意。”
    唐學林：“......”
    說到這，許枝俏倒是沒意見：“他們確實懂。”
    畢竟打小就混商場，初創公司選址都不算問題。
    唐學林隻能換了位子，坐在紀淮洛和華慶陽中間。
    不知說到什麽話題，甄創忽地咳了下：“這個阿琮知道啊，物流園那塊地是他們家的，但最好的位置肯定是沒了。”
    唐學林連忙道：“我就是隨便說說，不敢麻煩周公子。”
    “這也是，”紀淮洛說，“他日理萬機，恐怕都不記得名下有這塊地。”
    華慶陽在桌下踹了他一腳。
    紀淮洛不耐：“你踢我幹嘛？”
    “......”華慶陽看死人的眼神，“要不你莫名其妙給我磕一個吧。”
    “我磕你大爺，”紀淮洛罵，“有事沒事提他幹嘛？老子聽不了他這個人的名字。”
    甄創忍無可忍，直接告狀：“妹妹，你看見了吧，三年，他每個月至少兩次，跑去阿琮那裏罵街，也幸虧阿琮不跟他計較。”
    許枝俏頓住：“真的？”
    甄創和華慶陽齊齊點頭。
    “......”許枝俏眼神直勾勾的，“哥哥！”
    紀淮洛：“......”
    凶什麽...凶。
    場麵定格。
    “行了行了，”紀淮洛破罐子破摔，“以後我不這樣了行了吧，你以為罵人不累啊。”
    許枝俏不吭聲，就這麽盯著他。
    紀淮洛頭皮發麻：“你別過分啊。”
    許枝俏慢慢斂睫：“沒事你就談談戀愛，別把精力放在不該放的事情上。”
    見場麵僵硬，甄創清清嗓子：“那個，妹妹你回來的剛好，下個月我結婚，你嫂子的伴娘還少一位，妹妹能來不？”
    “......”許枝俏來了興致，“瑩瑩姐？”
    全部人都沉默了。
    甄創摸摸鼻子：“不是，換了一個。”
    許枝俏：“......”
    其實換一個也沒什麽可大驚小怪的，三年足以改變很多，發生很多，何況是虛無縹緲的感情。
    一頓飯結束，幾人往外走。
    經過隔壁時，恰好門打開，周琮的特助李浩走了出來，好巧不巧的與幾人撞上。
    “喲，”紀淮洛依然欠欠的，“李助理。”
    李浩親眼見證了紀淮洛這三年的罵街，見到他就神經緊張。
    “紀總...甄總、華總。”
    招呼打到這，李浩目光不知不覺移到旁邊的女孩身上。
    短暫停頓，他瞳孔一縮：“許小姐。”
    “......”許枝俏不認識他，隨大流，“你好。”
    紀淮洛假惺惺：“你還認識我妹呢？她走時你還沒來吧？”
    “......”李浩支吾，“啊、哦，我們周總...辦公室，手機，都是許小姐的照片...”
    未見其人，卻已相當熟悉。
    許枝俏扭開臉，跟唐學林說：“咱們出去等吧。”
    唐學林點頭。
    走廊空曠安靜，一點聲音就會放大。
    甄創似乎往包廂裏看了眼：“喝多了？”
    “是的，”李浩壓著聲，“今天這幾位客戶有些難纏，堅持讓周總親自喝，周總也不推，我怕出事，想出去給他買個解酒藥。”
    華慶陽皺眉：“什麽時候輪到他親自喝了。”
    李浩：“就...周總，心情似乎挺好。”
    紀淮洛冷笑：“那就多喝點。”
    李浩：“......”
    說到這，紀淮洛拄著拐往前走，悠悠道：“看著點，讓他別一喝多就往我家跑，我可把我們家二樓的紗窗換成了鐵的。”
    “......”
    紀宅變化很大，院外那棵柚子樹沒了，草坪換成了魚池和人工假山，後院還是李姐的小菜地，剛收過一筐西紅柿。
    變化最大的，是許枝俏二樓的臥室。
    為防止柳絮飄進來安裝的紗窗換成了鐵絲做的防盜窗，跟個鳥籠似的。
    紀淮洛把傷腿搭到茶幾：“雖然醜了點，但安全，有些人，一喝多就過來爬窗找人，李姐還以為進賊了，把她嚇的差點報警。”
    許枝俏彎腰收拾行李，將禮物扔給他。
    “許枝俏。”紀淮洛冷不丁喚她名字。
    “啊。”
    紀淮洛罕見的嚴肅：“你看著我。”
    “......”許枝俏抬頭，與他對視。
    紀淮洛：“我也罵過你很傷人的話，其實你可以怪我。”
    許枝俏：“怪著呢。”
    “......”紀淮洛嘴角抽了下，“老子信你個鬼！”
    許枝俏不逗他了：“當時處在那種情境，情緒裹挾下出口的話，我相信你不是有意的。”
    紀淮洛：“那為什麽不能相信周琮？”
    “......”
    “許枝俏，”紀淮洛聲音很沉，“你要相信他是愛你的。”
    許枝俏沉默。
    紀淮洛伸了伸懶腰，到底不大習慣這種嚴肅正經的對話，打著哈欠道：“不是讓你原諒他，你要相信他愛你，是你值得被愛，你才是你的主體。”
    她值得被愛，所以他愛。
    而不是他愛，她才有了被愛的價值。
    看看這三年。
    紀淮洛：“別再懷疑自己了。”
    都把她自己養成蔫巴兒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