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壽想趕在自己走前，把這事定了。
    “找個穩重靠譜的，”紀壽說，“叔叔先幫你掌掌眼...”
    “再說再說，”紀淮洛不耐煩，將紀淮晨扔給他，自己拽著許枝俏進店，“先買衣服。”
    許枝俏腳步踉蹌：“我自己走自己走。”
    店內燈光透亮，大理石地磚光如鏡麵。
    紀淮洛叉腰，讓服務員把櫥窗裏的大衣拿件適合的號。
    “再給她配幾件內搭。”他簡短吩咐。
    服務員熱情地招待著。
    試衣服時，紀淮洛手機響了。
    看見來電顯示，紀淮洛挑眉，走到角落接通：“放。”
    對方不知說了什麽，紀淮洛冷笑：“在商場，碰見你媽了。”
    那頭沉默住。
    紀淮洛兀自道：“你少來跟我們沾邊兒，我們家忙著呢，還要給我妹相親...”
    電話突然斷了。
    隻剩下嘟嘟的噪音。
    紀淮洛心情舒爽，像打了勝仗。
    雜七雜八的東西買了一堆，紀淮洛瘋了似的，一股腦給許枝俏買了三件大衣兩條圍巾兩個帽子五條內搭裙子。
    許枝俏拒絕的話都被堵在嗓子眼。
    她莫名其妙地抱著一堆購物袋：“哥哥你這麽有錢，能不能分我一點？”
    “會給的，”紀淮洛說，“但不是現在。”
    許枝俏：“什麽時候？”
    紀淮洛：“等你談戀愛了，戀愛基金會有的。”
    “......”
    “等你出嫁了，”紀淮洛大喇喇，“我陪一半家產給你。”
    “......”許枝俏忍不住，“哥哥你這是在趕我走嗎？”
    紀淮洛梗住。
    他的話，還能理解出這個意思。
    許枝俏眼神直勾勾的：“那我搬出去住好了吧？”
    “......”紀淮洛死人臉，“真是什麽話題你都能扯到單住上，先去做夢吧。”
    許枝俏氣餒的垮肩。
    回到家，李姐匆匆迎上來：“周公子來了。”
    紀淮洛冷哼：“他來幹嘛。”
    李姐：“說中秋節，先生回來了，他過來拜訪。”
    這理由沒話說。
    兩家幾十年的交情，關係斷不了的。
    紀淮洛和紀壽帶著紀淮晨進去打招呼，許枝俏坐在玄關換鞋，換完了又抽了張濕巾，仔細將鞋麵擦了。
    客廳裏傳來聊天聲。
    放空幾秒，許枝俏拎著購物袋起身，經過客廳時：“叔叔，我先上樓了。”
    紀壽咳了下，提醒道：“俏俏，喊人。”
    周琮是客，不管如何，招呼是要打的。
    許枝俏目光移了過去。
    男人彎腰，把紀淮晨抱進懷裏掂了掂，極為疼愛的模樣，然後漫不經心地看向她。
    許枝俏點頭：“周公子好。”
    周琮唇畔扯了下：“有個忙，妹寶可以幫一下嗎？”
    許枝俏：“我又蠢又笨又瞎，周公子的忙，怕是幫不上的。”
    “......”周琮眉骨一沉，壓迫感不經意漫出，“不是什麽大事...”
    許枝俏：“周公子慢坐，我有個電話要回。”
    說罷，不給他任何開口的機會，蹬蹬蹬上樓。
    紀淮洛幸災樂禍，翹著二郎腿哼歌。
    紀壽清清嗓子，圓場：“阿琮你先坐，我去廚房看看。”
    紀淮洛不滿：“你還要留下吃飯？”
    周琮垂眸，眼瞼一小塊陰翳：“我不僅要吃午飯，還要吃晚飯，你不滿意，那我打算在這裏過個夜。”
    “......”紀淮洛拖著調，“這丫頭逛個街，訛我十幾萬，還是你舒服，最多受個冷臉。”
    周琮眼底沒有溫度：“自己開著幾百萬的車，戴著上千萬的表，給妹妹花個十幾萬就要嚷嚷。”
    “......”
    周琮：“還有臉說。”
    “......”
    行。
    他牛逼。
    紀淮洛沒跟他炸，有人看著火力全開，心裏陳年老醋二次發酵，把整個客廳都酸透了。
    “你少管，”紀淮洛洋洋得意，“你沒看見喲，拽著我衣服撒嬌，讓我給她買大衣...哦，對了，你看不見，你沒妹妹。”
    周琮咬肌似乎鼓了下。
    紀淮洛：“今早趴我床頭，摳我眼睛，說要把仇報回來，嘖，幸好不是跟你周公子喲，不然你還不得反手揍死她。”
    “紀淮洛。”周琮忽然喚他。
    “......”
    周琮語調冰冷，一字一句：“操你大爺！”
    “......”
    家裏有客，李姐準備了幾道大菜，喚道：“淮洛，開飯，去喊下俏俏。”
    紀淮洛還沒動彈，周琮抱著紀淮晨起身：“我去喊。”
    “......”紀淮洛冷哼，“樓下叫一聲就行，用不著您親自跑。”
    周琮沒搭理他。
    許枝俏臥室門關著，周琮唇線抿直，撇臉，看向紀淮晨：“你活躍下氣氛，好嗎？”
    紀淮洛不懂，隻知道順著點頭。
    周琮屈指敲門。
    門響一聲就被打開，像是原本就正在出來。
    許枝俏背著包，有些意外：“怎麽是你？”
    “......”周琮心頭刺刺的，盯著她的包，“出門？”
    許枝俏不想多說：“嗯。”
    紀淮晨朝她伸手：“姐姐，出門。”
    “不能帶你，”許枝俏捏他臉蛋，“回來給你買禮物，好嗎？”
    紀淮晨雙眼放光：“賽車。”
    許枝俏鼓了下腮：“好貴，你換個便宜的，我沒你長兄有錢。”
    紀淮晨：“尖叫鴨。”
    “行，”許枝俏痛快應了，“那姐姐走了...”
    步子還沒邁開，她衣領被男人拎住。
    周琮長眸漆黑，淡聲：“去哪？”
    許枝俏蹙眉，掰開他手：“我用不著跟你交待吧？”
    周琮勾唇，眼底涼意滲了出來。
    不說他也猜得出來。
    換了新衣服，綁了精致的小辮，還畫了眉毛擦了口紅。
    除了赴男人的約，還能幹什麽。
    “這衣服不適合你，”周琮冷冷吐槽，“像我太奶穿的。”
    許枝俏慢條斯理抬頭：“乖孫。”
    周琮：“......”
    懶得搭理他，許枝俏蹬蹬蹬往外走。
    周琮默了半秒，突然止不住地笑了聲，兩步跟上：“我幫你選...”
    隻說了四個字，許枝俏倏地駐足。
    周琮跟著停了。
    兩人站在二樓梯口，打過蠟的木地板映出斑駁輪廓。
    許枝俏看著他，平靜問：“周公子，你這樣纏著我，是當年沒玩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