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深淵冠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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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傷口重新縫合之後,周琮又睡了半天。
    網絡謠言小了許多,卻依然有另一種聲音在引導著輿論,連許枝俏放出來的視頻都被人質疑是AI合成,懷疑她別有用心。
    總之,一直有那麽一種聲音,不相信警方通報,不相信許枝俏給出的證據。
    他們斬釘截鐵的認為,周琮有錯,有罪。
    想把他,釘死在十字架上。
    周琮醒來後,倚著軟枕,雖然虛浮無力,卻遊刃有餘地發號施令:“挑粉絲最多的博主,影響力最大的媒體,下律師函。”
    李浩:“好的。”
    周琮:“股價暴跌,背後必定有周氏內部的人傳遞消息,劉珂,你親自去談,將這個人揪出來。”
    劉珂點頭:“沒問題。”
    “深城幾家重要的媒體都下了場,他們不敢明目張膽的跟周氏作對,”周琮淡聲,“一定是對家許諾的好處大於後果,幫我下請柬,說我得了幾瓶好酒,出院後請他們一塊品鑒。”
    “......”許枝俏不懂這個,“你怎麽還邀請他們。”
    劉珂解釋:“約他們喝酒,是給他們投誠的機會,周總在告訴他們,他既往不咎,但我們要知道對家是誰。”
    這是周琮既往不咎的條件。
    許枝俏恍惚:“不是我爸爸搞的嗎?”
    怎麽就,出現了對家?
    “小姐,”劉珂耐心道,“你爸爸一個人,沒有這麽大的能力。”
    僅靠牧承光和伊自利,僅靠他們拍的視頻,怎麽可能在一瞬間,將輿論推爆到這種程度。
    大概是對家借勢而為,通過牧承光的手,來打壓周氏。
    畢竟,周琮和周家獨領風|騷多年,眼紅嫉恨的人不在少數。
    許枝俏似懂非懂,不安:“沒事吧?”
    “小事,”周琮哄她,“一點不入流的手段而已。”
    李浩也說:“許小姐放心,這點困難,還比不上您晚回周總一秒鍾消息。”
    許枝俏:“......”
    “還有,”周琮精神不濟,“把那些故意扭曲、抹黑、攻擊視頻的賬號找出來,下律師函,一個都別放過。”
    李浩:“...哪個視頻?”
    周琮:“我女朋友的。”
    許枝俏探了下他額頭溫度:“我不怕,既然放出來,就有心理準備了。”
    “把視頻都刪掉,”周琮充耳不聞,兀自吩咐,“不要繼續在網上傳。”
    李浩輕咳:“好的。”
    周琮呼吸變弱:“警局那邊...”
    “你別說了,睡一會,”許枝俏急了,“你又開始發燒了!”
    周琮扯出疲倦的笑:“最後一件。”
    不交待完,他睡不安心。
    許枝俏沒給他說話的機會,直接跟李浩說:“牧承光和伊自利那邊,我們不原諒、不和解,讓他們把牢底坐穿。”
    “......”李浩又咳,“好的。”
    送走李浩和劉珂,許枝俏坐在床邊,喂周琮吃了藥,盯著他閉眼睡覺。
    周琮睫毛密長,壓在下瞼,呼吸因高熱急促。
    “寶寶。”他模模糊糊的喊。
    “嗯?”
    “你上來,”他啞著聲,“睡一會。”
    “我不困,”許枝俏說,“你別再說話了。”
    周琮勉力睜眼:“睡一會。”
    “......”
    不明白他想幹嘛,許枝俏上了床,動作小心翼翼,偎在他沒受傷的那一側:“碰疼了嗎?”
    “不疼,”周琮側臉,唇在她腦門親了口,“咱們說說話。”
    “不說,”許枝俏惱他,“你哪這麽多話!”
    周琮鼻息溢出笑,輕輕的,帶著寵溺:“那你說,說昨天,昨晚,我聽著。”
    他隻是,想知道許枝俏昨晚是怎麽度過的。
    許枝俏想了想:“我讓我哥哥去找賓館的老板拿視頻,我哥哥價格都開到五千萬了,老板都沒鬆口。”
    “嗯,”周琮闔眼,陪著她,“因為他不認識你哥,需要一個中間人才行。”
    許枝俏忍不住嘿嘿:“所以我找了於麗。”
    周琮跟著笑:“這麽厲害啊。”
    “我私房錢都沒了,”許枝俏小聲哼哼,“你賠我。”
    周琮:“好,都給你。”
    許枝俏喜笑顏開:“還有我那個做黑客的朋友,還沒感謝人家。”
    周琮:“等我出院,咱們當麵謝。”
    這樣有來有往,許枝俏的話漸漸多了起來,絮絮叨叨,小嘮叨婆一樣。
    “我讓慶陽哥把邀請的媒體記者資料都發了過來,”許枝俏說,“整整二十個人,幾十頁資料,背的我頭暈眼花...”
    一整晚都沒睡,隻顧著記這些個人資料了。
    周琮親她頭發。
    許枝俏得意道:“我把他們會問的問題都列了出來,還做了個思維導圖,練了好久呢,怕到時候出醜。”
    也怕應對疏忽,再為如今的局麵雪上加霜。
    所以,許枝俏幾乎將能想到的問題,全部覆蓋到了。
    周琮唇角提高:“怕嗎?”
    “怕啊,”許枝俏說,“但你不是說過嗎,再怕也得把氣勢擺足了。”
    周琮下巴蹭她發頂:“這是誰女朋友啊,怎麽聰明成這樣。”
    “......”許枝俏咕噥,“我可不能再聰明了,不然,你真配不上我了。”
    周琮胸膛一顫,邊嘶嘶呼痛,邊笑出聲。
    “你以後別這樣了,”許枝俏嘟囔,“你的肉不是肉嗎,紮上去不疼嗎...”
    她絮叨個沒完。
    周琮自顧自地笑,想用點力抱她,想她把揉進身體裏好好藏著。
    這姑娘性格多變,看起來憨憨傻傻,似乎也沒有上進心,終極目標不過就是膩在家人身邊,吃吃喝喝,偶爾領點零花錢就能滿足到幸福。
    然而當困境接踵而至時,她從未退縮過。
    從未。
    許枝俏14歲那年,周琮18歲。
    那年的四月三號,周琮心比天高,遭受了人生中最嚴重的一場挫折,將自己了關進湖心別墅。
    同一天,14歲的許枝俏為了活命,為她自己下了一盤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棋局。
    從她折返回去,用手表拍下牧承光與貴客談話那一秒,“勇敢”有了具象的表現。
    任誰都想不到,多年後,這條被她藏起來的視頻,會成為證明周琮清白的證據。
    許枝俏不需要別人的認可。
    她早已在深淵中,完成了,屬於她的冠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