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多年，如今真相擺在眼前。
    紀淮洛一顆粗獷又莽撞的心，被一隻無名手捏的睡不著。
    他在夜色中坐起身，點開李小星的對話框。
    想說點什麽，又不知該說什麽。
    紀淮洛幹脆打字：【睡了沒...】
    打的什麽玩意，紀淮洛又嫌棄地刪掉。
    來來回回幾次，紀淮洛徹底歇了心思，將手機甩到一邊，半死不活地看著天花板。
    就在這時，手機震動了下。
    紀淮洛沒精打采，隨意掃了眼。
    看見狸花貓的頭像時，他倏地坐直。
    是李小星的信息。
    就一個：【？】
    紀淮洛懵了懵：【？？】
    李小星：【你有事想問我？】
    紀淮洛：【你怎麽知道？】
    李小星沒回這個問題：【早點睡。】
    紀淮洛：“......”
    過了會，紀淮洛冷不丁發現個問題：【你不是十點睡覺？現在都淩晨一點了。】
    紀淮洛：【在工作？】
    李小星：【追劇。】
    紀淮洛：【什麽劇？】
    李小星：【論國際局勢對外貿的影響。】
    “......”
    李小星：【挺有意思的，你可以搜來看看。】
    紀淮洛：【你在罵我嗎？】
    李小星：【？】
    紀淮洛：【行了，別否認了李小星，你就在罵我。】
    對話框顯示“正在輸入”。
    紀淮洛耐心等了會。
    正在輸入又消失了。
    紀淮洛：【？】
    李小星：【？？】
    “......”
    看著這極為眼熟的一幕，紀淮洛手指猛地往上滑動，回到李小星和他的第一條信息上。
    還有他的那條——
    你怎麽知道。
    她怎麽知道，除非她打開了他的對話框，並且盯著看了很久，發現了他的“正在輸入”。
    紀淮洛眉眼一舒：【睡覺，別看了。】
    李小星：【晚安。】
    紀淮洛端上了：【嗯。】
    紀淮洛：【晚安。】
    閻茜婚禮那天，李小星準時到了。
    在婚禮現場見到了公司合作的海運老板，跟對方打完招呼，李小星借口公司有事，打算提前離開。
    可是沒能脫身。
    閻茜挽著她老公於光維，姿態優雅地上前：“原來你們公司跟通宇有合作啊？”
    李小星：“恭喜。”
    “老公你看，”閻茜美的驚心動魄，“這是我們那時候的學霸，有機會關照下啊。”
    於光維極為寵她：“好說。”
    李小星平靜道：“恭喜於總，祝您跟太太早生貴子。”
    閻茜臉色變了。
    於光維年近六十，能不能生是個問題。
    “我這發型不錯吧，”閻茜突然說，“本來想照顧下你媽媽生意的，但女人一生一次的婚禮，怕小作坊弄壞了，別介意哈。”
    李小星的媽媽宋秀美在城郊開了家理發店，剪發15的那種。
    一個人不管長得多美，一旦尖酸刻薄，那種美都會立刻變得俗不可耐。
    李小星不溫不火：“於太太真是客氣。”
    “行了，請入座吧，”閻茜像打了勝仗，“盡興啊。”
    這場婚禮聲勢浩大，似乎想借此昭告些什麽，讓別人知道閻家並不是任人欺負，閻茜重新有了靠山。
    李小星的位置被安排在海運公司老板的身邊。
    一群人莫名其妙給她敬酒，後來連同伴郎和伴娘都過來了。
    李小星不傻，她的位置無論如何都沒資格在這邊的。
    這場鴻門宴她躲不過。
    酒宴結束後，李小星勉強保持清醒，用手機叫了個代駕送她回家。
    到小區樓下，代駕不大放心：“小姐你沒事吧？”
    “沒事，”李小星歪在後排，呼吸急促，“能麻煩你一下嗎，把我送上樓，我有點看不清路了。”
    代駕是個年輕小夥，為人熱心，下車幫她開車門。
    下一秒，李小星睜開眼：“算了，麻煩你了。”
    代駕不懂：“你自己可以嗎？”
    “可以的，”李小星說，“我叫朋友過來。”
    “行。”
    代駕離開後，李小星摸索出手機，視線努力聚焦在屏幕上，用很長時間發了條朋友圈：【求問哪種解酒藥效果好一點】
    發出去後，電話和信息來了十幾條，李小星通通掛了。
    直到紀淮洛的電話打了進來。
    李小星接通。
    男人嗓音不悅：“喝酒了？跟誰喝的？”
    李小星呼吸被酒精灼燒，氣息不穩：“應酬，沒事。”
    “還沒事，”紀淮洛摁著不爽，“你打字都不加標點符號了！”
    李小星輕聲：“真沒事。”
    紀淮洛硬邦邦的語氣：“在哪？”
    “嗯？樓下，車裏。”
    “自己？”紀淮洛語速極快，“等著，我過去，別下車，別亂跑。”
    李小星驀地喚他：“紀淮洛。”
    “說。”
    “路上注意安全。”
    “說你自己吧！”紀淮洛沒好氣，“多板正的一個學霸，都醉到不打標點符號了還擔心別人呢！”
    李小星掛了電話，腦袋倚在後排椅背。
    車內悄寂，靜到能聽見窗外的風聲。
    半晌，她忍不住彎唇。
    還是要注意的。
    她下的不是鉺，是網。
    天羅地網。
    紀淮洛到得很快，李小星歪著睡著了，臉龐被酒精燒紅，稍微泛著栗色的頭發淩亂地覆住她半邊臉。
    車門沒鎖，紀淮洛彎腰，手在她鼻下探了探：“李小星。”
    呼吸又急又燙。
    紀淮洛眸子一涼，鬼使神差的來了火：“書呆子！”
    李小星眼睫掀開一點，朦朦朧朧的：“嗯？”
    “......”紀淮洛沒好氣，“罵你你還應，有沒有腦子？”
    李小星重新閉上眼：“紀淮洛。”
    “能起不，”紀淮洛試著扶她，“不然我找個推車拉你？你總不能指望我抱吧？太冒昧了不是？”
    李小星：“我不會這麽想的。”
    “...老子這麽想，”紀淮洛沒表情，“你冒昧我。”
    李小星彎唇：“我能起，也能走。”
    紀淮洛手一縮，退後半步：“行，你厲害，那你走。”
    李小星撐著座椅，一隻腳探到地麵。
    腳尖還沒落地，仿佛被什麽東西燙到，她倏地縮了回來，昂起腦袋，窘迫：“你能幫我一把嗎？”
    紀淮洛眼簾耷拉：“不挺能嗎？”
    “不是，”李小星眼睛像裝了汪水，“這是懸崖，我不敢踩。”
    “......”紀淮洛頓了頓，“我在哪裏？”
    李小星狐疑：“半空啊。”
    她又彎眼睛：“你會飛，你在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