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算是心如鐵石了。”
    望著排隊打飯的長龍，林道心下一陣唏噓。
    “也曾想過，有個當校長的姨父，去承包食堂賺大錢。”
    “可也沒敢想過，拿豬飼料當食物的。”
    一口口的大鍋裏，翻滾著的糊糊狀物，就是以飼料為主的晚飯。
    成千上萬的人，都在排著隊，滿懷期盼的等待領取。
    “也就是亂世了。”
    林道連連搖頭“真開食堂賣這玩意，早被抓了。”
    隨著收入的增加，提升購買的糧食品質也不是不行。
    像是印度碎米的價格就很便宜。
    而且為了賺取外匯，三哥們非常樂意大規模出口。
    林道依舊還在大規模購買飼料。
    一方麵是因為慣性，他與飼料廠的合作很好，人家拿他當大客戶對待，畢竟出口給南非的牧場，很是熱情優惠幅度也很大。
    再有就是，吃這東西時間長了，容易發胖。
    發胖這事，現代世界裏人人都是深惡痛絕。
    可亂世之中，卻是人人求之不得的好事。
    許多人都喜歡發胖，甚至主動要求吃這等福糧。
    這也讓林道一時之間，下不定決心。
    “大帥。”
    親衛上前稟報“晚飯已經準備好了，請大帥用飯。”
    “東西你們拿去吃。”
    林道邁步走向後帳“我要閉關，不許來打擾。”
    除非有特殊情況，否則他每天都會去往各處時空打卡露麵。
    哪怕隻是吃上一頓飯，也是足以安穩人心。
    林道先是返回現代世界，與蘇彤彤一起吃晚飯，與公司業務員們聯絡，詢問各項目的進展。
    最近公司的大動作，是以出口的名義大量進鹽。
    林道打算在崇禎時空裏，順手把揚州鹽商給收拾了。
    絕大部分的貨物出口，都會得到支持與讚許。
    隻要能把貨賣出去，換回來外匯，許多事情就不會那麽過於的關注。
    忙完這邊，林道又去永和時空露麵打卡。
    “郎主。”
    林道自閉關處出來，王猛就美滋滋的送來好消息。
    “桓溫降了！”
    “與我軍配合，將那些羌人全都趕盡殺絕，以做投名狀。”
    林道差異“這就降了？之前不還發檄文，說是要討伐我，說是要北上，要東進什麽的？”
    “那些都是嘴上說說而已。”
    王猛笑言“桓溫不傻，以一州之地對抗整個天下，那是在找死。”
    “就算是他真的傻，可他麾下的將士們，也不是傻子。”
    “沒人願意打必敗之戰。”
    荊州之地很好，戰鬥力也不差。
    可麵對整個天下的圍攻，也是獨木難支。
    尤其是李農大軍入蜀，覆滅了成漢，形成了對荊州的三麵包圍姿態。
    這種情況下，並無什麽天險能夠隔絕內外的桓溫，徹底沒了希望。
    就算他自己不怕死，可手下人卻不願意跟著他去死。
    天下已經安定下來，還有什麽好蹦躂的。
    “郎主。”輔佐明君重定天下的王猛，心情大好“桓溫與桓氏，還有荊州士族當如何處置？”
    正常情況下都是清理掉，鏟除禍害的毒瘤。
    可畢竟是投降，終歸是要給些優待。
    林道踱步，思索片刻有了決斷。
    “桓溫來洛陽，監視居住。”
    “桓氏與荊州士族，皆拆解為戶，散至天下各州郡縣耕田勞作。”
    “原有莊園塢堡，家財軍械全部沒收。”
    “其部曲農奴，解散分田。”
    “若是不願接受，那就讓他們拉人好好打一場，正好全滅了。”
    林道覺得自己足夠慈悲了。
    至少給他們留了一條命，畢竟不是人人都是王羲之，能有那麽大的麵子。
    若是這些荊州士族們舍不得家業，那就最好了，直接一勞永逸的全部幹掉。
    “郎主放心。”
    這邊王猛表態“職必當說服他們從命。”
    林道想來上一句‘你最好能將他們逼反，省了我多少麻煩。’
    可這邊王猛已經轉化了下一個話題。
    “郎主，天下漸定，可深山之中，羌氐等部依舊襲擾。”
    “職請郎主意，是撫還是討？”
    關中川蜀涼州等地重新光複，很自然的就與綿延的高原大山接觸。
    複雜多變的地形與氣候，成為了最大的敵人。
    “從今以後，誰敢提撫，皆為賊也！”
    林道先是定下了基調，跟著說道“若力有未逮，可先行削弱他們，待到實力充足即刻征討。”
    “先封鎖貿易，一針一線一粒鹽，都不許流入山中。”
    “這件事情，你親自抓一下。”
    大軍深入深山清繳，暫時做不到。
    那就先行經濟戰，封鎖打壓削弱他們的實力。
    沒了中土的布匹就得受凍，沒了中土的糧食就得挨餓，沒了中土的鹽就得生病！
    至於鐵器更不用多說，還是用石頭木頭去吧。
    藥品更是想都別想，生病了就去跳大神。
    至於說，儒家提倡的天下大同，文化同化什麽的。
    林道對此嗤之以鼻。
    同化也是用刀槍甲胄去同化，而不是用女人財貨！
    儒家這些東西，真是幹啥啥不行，吹牛第一名。
    明明是被人揍的生活不能自理了，非得吹噓說把人家給同化了。
    那些堅決抵抗，付出鮮血與生命的，卻是統統被無視，被潑髒水。
    “仗可少打一些，但是不能停。”
    林道繼續囑咐“現在要盡快恢複力量。”
    “鼓勵人口增長，人太少了。”
    哪怕是將山林野人，世家隱戶都給拉出來，整個永和時空中土的人口數量，也不及崇禎時空的零頭。
    相比起瘋狂擴張占地，現在更重要的是恢複人口與生產。
    隻有人口多了，才能不斷移民過去，將地方牢牢占據。
    隻追求明麵上的擁有，那豈不是成了天可汗~~~
    安排囑咐了一番，林道再度閉關，來到了崇禎時空。
    這邊畢竟還在打仗，需要他盡可能多的盯著。
    接下來的數日，大批人口牲畜，各種戰利品接連轉運至濟寧州大運河岸邊。
    能裝船的裝船，不能裝船的步行南下。
    大運河之中船帆如雲，兩岸人丁牲畜蜿蜒不絕。
    一直等到大隊人馬全部南下之後，濟寧州內的守軍，方才顫顫巍巍的出城查探。
    確認的確是都走了，這才小心翼翼的出兵往兗州府方向打探消息。
    消息傳回來，所有人都傻了。
    兗州府的人沒了，韃子也沒了。
    整個兗州城一片破敗，唯有城外官道側，有一座巨大的京觀~
    確認是韃子的首級，明軍爆發了慘烈的爭搶廝殺，為此死傷甚重。
    這些首級就是銀子與軍功。
    之後又在城外發現了不少新挖的大坑。
    內裏滿是屍骸。
    有兗州城百姓的，包括諸位大王與兗州府上下官吏等皆在。
    而更多的，則是韃子以及包衣奴才們的。
    韃子的屍骸都沒腦袋，包衣奴才們的則是各種死法都有。
    濟寧州知州，一咬牙一跺腳，上了一份奏疏送去京城。
    含糊表示，破關南下的韃子已經被擊滅，濟寧州上下奮戰多日，殺敵甚眾雲雲。
    快馬送到京城的奏疏，直接遞到了崇禎皇帝的麵前。
    皇帝的第一反應就是不相信。
    登基這些年來，他可沒少被這些文武們忽悠。
    真按照手下這些文武的戰報奏報統計，建奴的那些人口，早就被來來回回全滅過許多次。
    他認為頂多是小勝一場，勉強守住了城池罷了。
    可很快，勤王的各路兵馬，都抓住了許多韃子的散兵遊勇。
    審問得知，的確是有一支明軍，在兗州城外與韃子血戰一場。
    明軍用上了戰爭巨獸，橫衝直撞所向睥睨，韃子不能擋，全軍潰敗。
    甚至就連統兵大將阿巴泰都戰沒陣中。
    各地戰報與俘虜，雪花般飛向了京城。
    待到濟寧州送來，裝滿了百餘輛大車的首級，經過兵部勘驗後確認，真韃首級過萬。
    至此，崇禎皇帝方才確信，屢戰屢敗的明軍，真的取得了一場前所未有的輝煌勝利。
    “賞！”
    “重賞！”
    興奮到雙眼通紅的崇禎皇帝，難掩言語間的激動之情。
    “諸位愛卿，這究竟是何人部下？”
    “朕要好生賞賜他，朕要給他封爵！”
    知道了真實情況的文臣們，一個個的都是麵色古怪，無人知曉該如何跟皇帝解釋。
    這份沉默，也是讓崇禎皇帝疑惑不解。
    他目光掃過眾臣，最後落在了內閣首輔周延儒的身上。
    “怎麽回事？！”
    崇禎皇帝不解“若是擔憂失陷魯王的罪責，朕不怪罪。”
    “擊滅建奴者，究竟是誰？”
    別人能裝鵪鶉蛋，身為內閣首輔的周延儒不行。
    也隻能是他，硬著頭皮出列“陛下。”
    “金陵失陷於賊人之手。”
    “什麽？”崇禎皇帝一時之間沒能反應過來“金陵？怎麽可能！”
    因為中原與北直隸全都是亂戰，導致消息傳遞困難，而且確認消息更加困難。
    直到此時，朝臣們方才確信，江南的確是變天了。
    周延儒小心翼翼的，將江南發生的事情講述了一遍。
    具體的過程，肯定是不知道。
    可大致的結果，卻是不會有錯。
    說完之後，他方才補充道“據說，據說於兗州城外擊破建奴大軍的，正是江南叛軍。”
    這話說完，周延儒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叛軍統帥大概是有什麽大病，奔波千裏的跑去打韃子，打完之後居然又回去了。
    這等所作所為，真是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你是說。”崇禎皇帝一臉的古怪“江南的叛軍，一路北上到了兗州府，殺光了建奴，現在又回江南去了？”
    周延儒低頭行禮“是。”
    大殿內陷入了難言的沉寂。
    隻餘崇禎皇帝那粗重的喘息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
    崇禎皇帝難言心頭情緒。
    “不是，他是不是有什麽大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