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稅 (白銀盟主暖陽1314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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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饒命啊~”
    “疼死我了~”
    “大王,我冤枉~”
    一眾鹽商,或上夾棍,或坐老虎凳,或入站籠之中。
    受刑之時,一個比一個喊的淒慘。
    這倒不是裝出來的,是真的疼。
    他們從小就是錦衣玉食,養尊處優的生活,哪裏受過這等罪。
    “乖乖的把隱藏的家產都交出來,就無需再受罪了。”
    林道好言寬慰鹽商們“錢財不過身外物,何苦為了身外之物而受罪。”
    勳貴宗室可以拷餉,文臣武將可以拷餉,胥吏衙役可以拷餉,奸商自然也可以。
    這些鹽商們,全都是奸商。
    他們明麵上是拿著大明鹽引的官方鹽商,負責向各地百姓出售食鹽。
    可私下裏,他們卻是整個大明最大的私鹽販子。
    鹽商們用官方的名義販賣私鹽,瘋狂吞噬大明的鹽稅收入。
    曾經高達數百萬兩的鹽稅,到了崇禎年間隻剩下了幾十萬兩。
    消失了的那些鹽稅,都被他們以販賣私鹽的方式,揣進了自己的口袋裏。
    當然,私鹽這麽一大塊的肥肉,也不是鹽商們能夠獨自吃得下的。
    整個大明的權貴們。
    上至皇親國戚各地藩王,下至地方士紳朝廷文武,都有無數人在其中伸手。
    他們互相合作配合,以官府的名義販賣私鹽。
    個人得利,賺取的卻是朝廷賦稅。
    然而這還不是最牛的,最牛的是茶稅。
    曾經收入高達數十上百萬兩的茶稅,到了崇禎末年,收取上來的隻有區區幾百兩。
    茶葉都被各地士紳們拿去出口了。
    全部都是走私,自然也就收不到稅。
    能有個幾百兩,也是給皇帝點麵子。
    大明的文官們,是最為典型的表麵一套,背地裏一套。
    他們表麵上大喊大叫著禁海,甚至不惜燒毀圖紙水紋資料,來為自己揚名。
    可背地裏,卻是一個個的都在造船。
    一船船的茶葉絲綢瓷器大黃等商品運出海,換回來一船船的白銀。
    可文官們不會幫朝廷收自己的稅,所以都是明目張膽的走私。
    一文錢的關稅都不交。
    想到這些,林道也是連連搖頭。
    “這樣的大明,能夠延續二三百年之久,也是個奇跡。”
    接受拷餉的鹽商們,身上傷口流淌出的血漬,浸透了身上昂貴的綾羅綢緞。
    朱元璋曾經規定,商人們沒資格穿這些。
    可惜他的祖製,在大明文官那兒是選擇性有效。
    對文官們有利的,統統都是祖製不可違。
    對文官們不利的,像是剝皮填草什麽的,提都沒人提。
    鹽商們張嘴欲言,卻是喉中幹燥,說不出話來。
    林道招呼親衛“給他們上水。”
    幾桶冷水潑在了臉上,抖著激靈的鹽商們,瞬間精神了些。
    一開口就是囁嚅求饒“大王饒命~~~”
    “呼~何苦這麽堅持,也就是多受罪而已。”
    林道不疾不徐的招呼“取桑皮紙來。”
    水刑,以桑皮紙覆蓋口鼻,上噴冷水。
    幾層桑皮紙下去,人就會陷入了劇烈的痛苦之中。
    這是古代一種非常恐怖的刑罰。
    “趙之龍給我寫信。”
    林道向著一眾鹽商們笑了笑“他說在金陵城拷餉的時候,隻要是用上了水刑,就沒有不開口的。”
    “就連幾歲還在尿床,什麽時候偷看過洗澡都說的出來。”
    他目光慈祥的掃過一眾鹽商們“你們要不試試繼續堅持不說,創造個奇跡給我看看?”
    沒有奇跡。
    這些鹽商都是趴在大明帝國身上吸血的水蛭而已。
    水蛭這種東西,連根骨頭都沒有,哪裏來的堅強意誌,能夠扛得住殘酷的拷餉。
    幾張桑皮紙一上,再噴些水。
    過上一會再揭開,鹽商們全部崩潰。
    他們受刑不過,紛紛吐露各自家族的隱私。
    各地的船隊商鋪,各地的私倉,各地的莊園,各地藏銀之地,各地隱藏的偏房遠支等。
    一個家族的底蘊,隱藏起來的實力全都吐露幹淨。
    文書們將這些全部一一記錄在案。
    林道囑咐“全部關進牢裏。”
    這些鹽商們,暫時還不好處置掉。
    要等到將他們吐露的東西全都取到手之後,方才動手。
    畢竟家族隱藏的力量,通常情況下隻有家主才知道。
    直接幹掉的話,再想尋找就麻煩了。
    揚州城執行宵禁,城內到處都是兵馬。
    他們查封各處鹽商的府邸,抓捕鹽商族人。
    城外的行動規模更大。
    那些隱藏起來的碼頭貨倉,藏在隱秘水道裏的私鹽船隻。
    分散在各處村落裏的鹽丁骨幹,瘦西湖上放縱的鹽商子弟。
    東西全部查抄。
    人員則是統統抓起來,關入揚州城的大牢之中。
    往日裏鮮衣怒馬,橫行無忌的鹽商們,由此徹底敗落。
    待到東西全部取出,他們將會一起上路。
    鹽業轉運司衙門裏,林道正在翻看從各家鹽商府中,抄出來的機密。
    一個是各地私鹽銷售網絡。
    各府州縣的私鹽下線是誰,每月送去多少私鹽,結賬款還有多少,運貨至何處交接等。
    這些都是鹽商們安身立命的本錢。
    有了這些地方上的銷售渠道,方才能夠將私鹽的事業做大做強。
    再有就是,各家鹽商們背後的靠山。
    名單很厚,皇宮裏的大太監們,京城的皇親國戚。
    各地的藩王,朝中文臣武將,兩京的勳貴府邸,致仕的士紳等等。
    可以說,除了皇帝之外,大明帝國有點權勢的人,全都在插手私鹽生意。
    “大明的權貴階層們,一起吸食大明的血液。”
    林道連連搖頭“將本該繳納至國庫的鹽稅,以私鹽的方式轉入自己的口袋。”
    “大明滅亡的時候,死了的那些權貴們,都是活該!”
    這些東西,對於林道的作用不是很大。
    頂多抄家的時候,可以作為輔助資料。
    放下東西,坐在椅子上的林道,認真思索經濟問題。
    “土地國有,禁止交易。”
    “從根子上斷絕土地兼並。”
    “田稅不用加,隻需要取消苛捐雜稅即可。”
    “鹽稅茶稅什麽的,其實都一樣,必須進行專營。”
    “還有商稅。”
    “海貿如此繁榮,流入大明的銀子以億兩計。”
    “可朝廷卻是收不到關稅,全都是走私。”
    “收不上來稅,隻能是壓榨平民百姓,百姓們活不下去就扯旗子早飯,這樣的大明不滅亡才怪。”
    “必須建立一套強有力的稅收體係。”
    “收稅的工作,要有專門的衙門來做,而不是分散到各地官府手中,讓他們有中飽私囊的機會。”
    “這些收稅的衙門,必須擁有強有力的武力,確保能夠讓所有人都交稅。”
    “誰敢抗稅,那就武裝討稅。”
    閉著眼睛的林道,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
    “鹽的話,我這邊可以暫時支持,現代世界裏的鹽要多少有多少。”
    “不過這邊還是要在各地建立起專門出售鹽的商鋪,還要盡快恢複鹽場的生產。”
    “要革新製鹽技術,煮鹽什麽的太落後了~”
    林道睜開了眼睛,見著了怯生生走過來的卞賽,還有她妹妹卞敏。
    “大王。”
    身形嬌小的卞賽上前行禮“熱水已經準備好了,請大王沐浴。”
    “嗯。”
    林道起身,卞賽姐妹倆在前邊引路服侍。
    一夜無話。
    早上起來,林道舒展雙臂,身體關節咯咯作響。
    目光掃過海棠春睡的姐妹倆,他的臉上露出滿意笑容。
    “身體越來越棒了。”
    “一打二也是不落下風。”
    林道在揚州多待了些時日。
    處置安排鹽業之外,更重要的是安置從北地帶回來的男女。
    男丁挑選了些,入軍伍為輔兵。
    剩下的則是每人分發數十畝地,租給他們去耕種。
    一批傷兵退伍,進入揚州府各縣鄉,組建地方衙門。
    這些軍士們全都上過夜校,並非文盲。
    至於女眷,則是安排與軍士們婚配。
    她們的家鄉早已經被韃子摧毀,家人幾乎都被殺絕。
    無處可去之下,能嫁給收入極高的正兵,算是最好的出路。
    一番安置,留下了一營兵馬駐守,林道帶著大軍渡江南下,進入常州府地界。
    江南地區明軍的武備極差。
    雖說得知金陵城的消息後,各地紛紛加強了武備。
    可大部分的錢糧,都習慣性的落入了上上下下的口袋。
    強行征召起來的民壯們,就連飯都吃不上,甚至有些地方還要民壯自帶幹糧,如此態度之下,哪有心思去賣命。
    膽敢野外浪戰的,都是一觸即潰。
    至於說守城,林道召集附近村落百姓,當著守軍的麵開始分田分地。
    結果不是城內爆發內鬥,就是直接打開城門投降。
    “這《縉紳錄》真是個好東西。”
    翻看著手中的書冊,林道也是笑。
    本省本府,有點名望的士紳資料,全都被詳細記錄其中。
    他也不用耗費精力的去尋找,直接拿著書去抄家抓人就行。
    抄家的時候再把族譜給抄出來,再按照族譜去抓。
    真是省心又省力。
    林道牢記明朝的教訓,廢除這些士紳讀書人的一切特權。
    一切的田地,包括山林河流等等,無論是在誰的名下,統統都收走。
    每到一地,但凡是家中有奴仆的,當場全部釋奴。
    正好與江南各地如火如荼的奴仆起義相呼應。
    林道在常州重新編組了兵馬編製。
    鹽以府劃分,每個府都招收一營人馬為正兵,作為當地的主要鎮守力量。
    這些正兵真正分到了屬於自己的田地。
    他們為了保護自己的田地,其戰鬥意誌遠超明軍。
    安排好了這些,林道繼續東進,抵達了蘇州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