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點半。
    離木屋有一段距離的密林裏。
    所有人都不敢開燈，在黑暗中碰頭。
    “武裝隊就位。”
    “現在動？”
    “不敢，咱們把裏麵的人驚了怕他們下死手。”
    “得找個辦法引開綁匪注意力。”
    “你們帶好耳麥，先摸到近處看看情況。”
    “好！”
    “......”
    密林裏窸窸窣窣的動靜，行動都很緊張和小心，約莫二十個武警穿好綠林裝，散開距離，半匍匐著往前摸。
    刑睿跟楚楓在原地站著不敢往前去。
    怕被木屋裏的人發現。
    遊記和公安同誌一直在邊界線那邊守著，確定在八點半到十點半這段時間，主犯李誠他們並未出現.......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楚楓站在一棵大樹後麵，額頭壓著粗糙幹裂的樹皮，眼睫毛兜不住苦鹹的汗，流眼睛裏又刺激出眼淚不停往外淌，斷斷續續的念葉檀清的名字，甚至什麽求佛祖的話都出來了。
    刑睿跟王濤站在一塊兒。
    在即將十一點的時候遊記那邊忽然傳來消息。
    “王隊！發現主犯李誠蹤跡，他果然帶人先逃了，是要出鏡！”
    王濤猛地從石頭起身：“他帶幾個？”
    “.....八，九，十，十！他帶出來是十個人！”遊記壓著聲音說，“等於木屋裏有三個人留守人質。”
    刑睿掌心出汗：“武警是不是能衝進去了？”
    李誠他們已經離開木屋範圍。
    現在是武警動身的好時候。
    “你們先別動，給我一分鍾時間。”王濤朝遊記說，又切換頻道通知木屋外的武警隊，“陳隊，我王濤，確認木屋裏還有三個綁匪，主犯帶著十個人走了，正接近緬北境線。”
    陳隊：“我們動？催淚彈準備好了。”
    “....得想個辦法吸引那三個人的注意力。”王濤不太敢讓直接衝。
    就在這個時候，楚楓扭頭看他們。
    楚楓手裏攥著手機，吸了口氣：“.....我給他們轉賬，轉賬應該有消息通知，我....分批轉，每次一千萬、兩千萬，這樣？”
    這樣的話，屋裏的綁匪就會湊著查看到賬金額。
    是不是就顧不上殺葉檀清了。
    對麽。
    “......”
    “......”
    十分鍾後。
    “動！”武警趙隊下令，兩顆催淚彈噴著煙被投擲到木屋窗洞裏，天氣熱，窗戶都是開著的，這一點占據很大優勢。
    披著綠林作戰服的武警們起身，利落的衝了進去。
    不到三十秒製服三個綁匪！
    與此同時王濤下令遊記他們現身，深夜，山區邊界線附近傳來五六次槍響，之後，山林裏回歸寂靜。
    “發現人質！成功解救！”幾個武警腳步飛快抬著人從林中衝出來，“救護車！救護車在哪兒！”
    “這邊！”早就等著的醫生大喊。
    刑睿拽著楚楓往救護車那邊跑，楚楓眼淚狂飆：“葉檀清！葉檀清.......”
    “上車、上車，你們跟著去醫院，”王濤把他倆推上救護車，“我去抓主犯，回頭咱們局裏見。”
    刑睿：“你們注意安全。”
    緊張匆忙的一夜。
    最終在救護車呼嘯離山的聲音裏結束。
    “......”
    車裏。
    楚楓和刑睿都湊不近，醫生和兩個護士非常忙碌，上心電監護，又說血壓很低、心率很低，上了心髒起搏器。
    剪開葉檀清胸口的黑色爛布條。
    布條吸滿了血，沉甸甸的，被醫生丟到楚楓腳邊時像吸滿了水的毛巾，濺出一圈血珠，楚楓木著臉用腳尖、顫抖的踩踩，蜿蜒血流就泌出來了。
    楚楓看不見葉檀清胸口三個刀傷。
    其中一個還是捅穿了那種。
    萬幸沒傷到心髒。
    護士喊：“血漿到位。”
    “輸血，快！”醫生還在心髒起搏，盯著旁邊的儀器看。
    楚楓腦袋嗡嗡響直到聽見儀器‘嘀’的一聲。
    他茫然抬頭看，儀器的線......
    平了。
    心跳沒有了。
    “！”刑睿愕然，無意識抓住楚楓手臂，說不出話。
    楚楓愣愣的望著儀器，以及躺在那裏的人。
    往前湊了湊，伸手碰葉檀清的腳踝。
    他小聲喊：“...葉，葉檀清........”
    醫生滿頭大汗的拿著倆電熨鬥，對著磨兩圈放到葉檀清胸口，電擊刺激，葉檀清身體不停的抖，反反複複好多次。
    當親人遊離在生死邊緣。
    不由得讓人懷疑電視劇裏撕心裂肺哭喊的，會不會有點假。
    因為楚楓哭都哭不出來了。
    他呆呆的坐著，看醫生護士救人。
    救護車在山路裏顛簸。
    休克的葉檀清在擔架床上顛簸。
    等到某個瞬間楚楓才回過神，在顛簸裏擠到葉檀清旁邊，葉檀清雙目緊閉著渾身都是血，楚楓抓住他的手，喊他：“葉檀清、葉檀清！別死....你別死.......葉檀清。”
    “快喊！”醫生第一次跟楚楓說話。
    那些跳動的儀器楚楓沒心思看。
    刑睿喊了兩聲：“葉子，葉檀清，楚楓你快喊，儀器有反應！”
    “...葉檀清，”楚楓哭到顫抖，兩隻手都緊握住葉檀清的手，不停的反複喊他名字，跟他說話，“葉檀清，我爸....我，小貓，我們馬上就好了你別死，我求你了，葉檀清，我爸沒事，小貓在家裏，你今天還沒喂它呢，葉檀清.......葉檀清！你別死，我們說好的做好多事，我們還沒去.......”
    馬上就出櫃了，就好了。
    前麵所有苦難都熬過來了不要死。
    不要死！
    “嘟——”
    心跳，恢複正常。
    醫生累的大喘一口氣：“輸血，繼續輸血，心跳有了，有了。”
    “....什麽，活了嗎，”楚楓流著鼻涕、淚眼朦朧看儀器，“有心跳嗎，他能聽見我說話？”
    醫生拍拍楚楓肩膀：“命保住了。”
    刀傷養養會好。
    失血過多的病人不算難救。
    血液跟得上，心率血壓搞回來。
    問題不大。
    “...嚇死我了，嚇死.....葉檀清啊，”楚楓埋頭下去，還在哽咽著停不下來，把葉檀清的手貼到他臉上，“葉檀清......”
    他倆手腕上的表盤，蜘蛛網還在閃爍。
    兩顆紅點的坐標重合了。
    重合了。
    在救護車開到醫院時，楚楓感覺手背癢癢的，是葉檀清的手指在抓他，力道很輕微，是葉檀清極致虛弱時給楚楓的反饋。
    楚楓再也沒鬆開他的手。
    一路攥著上病房。
    至此，天亮。
    “......”
    “......”
    *
    ——
    pS：寶寶們明天見，麽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