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楚爸站在病床邊。
    病床上倆孩子一坐一躺。
    躺著的那個，挪著手臂坐起來了。
    “...還給我吧。”楚楓視線盯著被單上這串血珠，血珠自葉檀清掌心滴滴啦啦的往下墜，葉檀清掌心鬆開刀刃，但很快握住刀柄。
    他不把刀還給楚楓。
    “叔叔，”葉檀清喉嚨沙啞，喉結吞咽著講，“....是我的錯，我纏著他。”
    楚楓低著頭看葉檀清的手，伸手過去想拿回刀具。
    “小貓呢。”葉檀清問。
    楚楓淚眼模糊：“在沙發底下吧。”
    他目光剛轉開兩三秒。
    餘光裏，葉檀清胳膊就動彈了。
    植物人剛蘇醒渾身是沒力的。
    葉檀清用膝蓋頂了一下，把攥著刀的手腕推向自己，刀刃很輕易就戳破病號服，捅進心房偏兩寸的位置，炙熱血液混合著沉緩心跳，湧了出來。
    離心髒越近，越能表達他的誠心。
    葉檀清這樣理解。
    楚爸眼眶猩紅看著這場麵：“...小葉......”
    “醫生！”楚楓衝出病房去喊醫生，帶著許多醫生護士趕回來，眾人伸手把葉檀清抬上擔架床推進搶救室，楚楓跟著床奔跑在走廊裏，在過程中沒顧得上看他爸，隻緊攥著葉檀清的手。
    葉檀清單手還扶著刀柄，唇角帶有淺笑的注視楚楓。
    這一刀總要有人挨的。
    不是楚楓就好。
    也終於是——
    安靜了。
    “......”
    楚金源沒再說過話，他臉色煞白，愣愣的站在搶救室外麵，楚楓腿軟的坐在長椅上，雙手交握，手肘壓著膝蓋。
    “他要是死了我也不太想活，”楚楓齒關咬著大拇指說，像臨終遺言那樣，嗓音哆嗦著，“讓保姆幫我照顧貓，你當沒生過我。”
    這是什麽白眼狼發言。
    楚爸啞聲：“你倆膽子大。”
    他是管不住了。
    “我倆都很在乎你，”楚楓說，睫毛濕成一縷一縷的，“你信不信看見你難受，我跟葉檀清更難受.....就好像我和他是罪人，除了去死，沒有別的路能選。”
    “是一定要在一起的。”
    “爸，你別怪我做的絕，我沒辦法，他也是。”
    沒有辦法啊。
    要在一起。
    分不開。
    “......”
    “......”
    醫生說搶救成功。
    葉檀清轉入iCU監護室住院。
    假如沒有其餘感染，明天早上轉回普通病房。
    當楚楓聽完這個消息再回頭看他爸。
    就隻看到一抹滄桑佝僂的背影。
    他爸沒說話就離開了。
    沉默不代表同意。
    但......
    不反對了。
    不管了。
    iCU的夜晚非常安靜，楚楓抱著胸口的太空艙貓包，站在iCU門口看了看，護士不讓進去，他中午去吃了飯，呆呆的坐在門口一下午。
    本來沒覺得時間已經很晚了。
    但小貓煩躁的一直撓包，應該是餓了。
    時間是晚上九點半。
    “回家，明天我們再來吧，明天.....能看到他，走，回家。”楚楓摟著貓包，有種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覺，步伐虛浮的離開醫院。
    其實他隻是想多看一眼葉檀清。
    葉檀清真的醒過來了。
    楚楓想確認。
    今晚早睡。
    回到家收拾完好不容易睡著，楚楓做了個夢，夢裏有人給他打電話說葉檀清在iCU裏宣布死亡，嚇得楚楓驚醒，滿床爬著找手機！
    還好，沒有任何電話。
    好想葉檀清啊。
    那從明天起，日子是不是要好起來了。
    葉檀清.....
    我們闖過了最終關。
    好棒。
    *
    早上八點半。
    “阿姨？幫我打包一份早飯我要去醫院！那個南瓜粥單獨裝一碗，不放糖，”楚楓匆忙洗漱，隨便套了一身黑色運動裝，“我去醫院估計晚上回來....也可能不回來，你這兩天還住次臥吧，點點需要照顧。”
    鍾點工阿姨變身住家阿姨。
    陳阿姨回：“你放心吧，早飯和粥都裝好了，這個醃黃瓜你吃嗎？我給你裝一份走，你愛吃。”
    “不拿了回頭再吃！我走了。”
    楚楓出門去醫院。
    去找葉檀清。
    “......”
    路上接了個電話是溫小年打來的。
    溫小年暑假剛到夏威夷：“哥！葉哥醒了嗎？真的？”
    “醒了，醒了！”楚楓把車開進地下室停車場，聽見溫小年那邊活力滿滿的動靜，楚楓有種被拽回人世間的感覺，“我帶了早飯剛到醫院就準備上去，他估計還得住院半個月，得做康複訓練，哎，你跟刑睿大江他們玩的開心嗎，聽說蔣雯和她小姐妹也去了？那得多熱鬧。”
    溫小年還在激動：“葉哥終於醒了我的天，他可算醒了！你別管我這兒了，把葉哥照顧好，你一個人能行嗎，要不我回去幫你吧？”
    “別，有護工呢我忙得過來，家裏也有阿姨，我就是發微信跟你說一聲，刑睿不是也老問嗎，你們都別擔心了。”楚楓拎著飯盒進住院部大廳。
    溫小年：“...哥，你也活了。”
    “......”楚楓眼眶熱了一下，“嗯，活了。”
    葉檀清活了。
    楚楓就也活了。
    是這樣的。
    “砰。”病房門被楚楓推開。
    早上八點的時候，葉檀清就從iCU出來了。
    病房裏有護士在量體溫，用體溫槍掃了一下葉檀清額頭：“19床，沒發燒。”
    “你好，”楚楓進去跟護士姐姐打招呼，“他怎麽樣？”
    護士姐姐日常叮囑：“沒問題，各項指標都正常，刀口恢複需要忌口，跟剛送來的時候一樣，飲食忌辛辣和海鮮，多吃肉蛋奶補充營養。”
    “好的好的，他醒著嗎。”楚楓竟然有點緊張。
    應該是.......
    他太久沒見葉檀清了。
    “醒著的。”護士端著托盤離開病房。
    “......”
    “......”
    楚楓把飯盒放在茶幾上。
    站在沙發位置，歪頭往床上看。
    窗外陽光正正好。
    “嗯。”葉檀清也在看楚楓，雖然臉色還蒼白，但眸底是貪戀著的、溫潤的笑。
    身後病房門已經關上了。
    楚楓走到病床邊彎腰，避開傷口的輕輕抱住葉檀清。
    他額頭抵在葉檀清溫熱的脖頸上，葉檀清身上一股消毒水味道，不知道輸的什麽液，聞起來苦苦的。
    楚楓哽咽：“好想你啊。”
    “...我知道，”葉檀清左手還有針管，隻能用右手摸摸楚楓後背，隨即，掌心又落到楚楓後腦上，“辛苦了，謝謝你照顧我。”
    楚楓笑了一下：“不客氣哦。”
    剛睡醒還有點生疏呢。
    倆人整的像不熟。
    “......”葉檀清偏頭，嗅見楚楓發絲的味道是他熟悉那款洗發水，心髒像是從懸崖上緩緩降落，落到屬於他倆的那片草坪上，踏實了。
    楚楓心裏也踏實了。
    就一個擁抱。
    好踏實。
    “起來，吃粥，要過幾天才可以吃肉，我會把你補回來的，增肥食譜我都準備好了，操，你好瘦......”楚楓起身，攥了一下葉檀清手腕。
    葉檀清瘦到手腕的骨頭清晰可見。
    這三個多月真的受苦了。
    葉檀清一直很安靜，目光柔柔的望著楚楓看。
    “好想你。”葉檀清跟楚楓說。
    楚楓：“我知道。”
    “......”
    陽光從窗紗邊緣投進室內。
    總算是驅散了滿室的涼。
    暖起來了。
    接下來的日子就是住院、增肥、複健，有楚楓陪著，葉檀清刀口恢複的很快，身體也一天天的好起來。
    17天後，出院！
    出院那天溫小年和刑睿來了，給楚楓和葉檀清帶了夏威夷的特產禮物，還買了不少補品拎過來。
    不過溫小年他倆沒留在大平層裏吃飯。
    畢竟要把時間更多的留給.......
    急需溫存的兩個人。
    “......”
    媽的。
    楚楓在心底罵。
    時隔四個月。
    他終於又趴到葉檀清身邊，親到這個人了。
    “要麽。”葉檀清問。
    臥室燈光昏暗著，氣氛溫馨。
    楚楓能嗅到葉檀清身上的沐浴露味道，他沒隱藏欲望，低低吐聲：“手借我，你還沒好，再等一周。”
    “那，互相借一下？”
    楚楓笑：“可以。”
    “......”
    忙活一下吧。
    太想彼此。
    搞搞。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