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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光匆匆。
    大學畢業兩年後。
    從駐隊回來的溫小年第一時間給楚楓打電話，回家放了行李，跟爸媽打過招呼，直接上飛機就奔海城來了。
    這兩年由於海航科技的興起。
    海城這座沿海城市，發生了不小變化。
    從前那些坑窪老舊的城中村道路，現在都鋪成嶄新柏油大馬路，路邊小攤販也整齊劃一的隻在許可路段擺攤。
    即將退休的銀白色超跑從機場方向駛進城區。
    開車的人是葉檀清，24歲的他眉眼愈發成熟俊朗，大背頭的發型是剛在公司開完會，米白色休閑襯衫衣袖挽著，露出那隻衛星定位手表，跟副駕駛那人戴的是情侶款。
    楚楓正扭頭往後座看，驚喜打量著：“難怪人家說進去就是改頭換麵，你怎麽白的進去黑的出來？曬成這樣嗎？溫小年。”
    後座的男孩......
    不，該說是青年了。
    深藍色無標T恤搭牛仔褲，頭上一頂黑色棒球帽，溫小年穿的還是駐隊常服，都沒來得及買新衣服。
    戴著帽子看不見幹淨利落的短發。
    但整個人看起來就很清爽。
    類似於一種明亮、炯炯有神的精神麵貌。
    別的地方楚楓看不見，隻看見溫小年略帶薄肌的手臂，手臂線條緊實，膚色其實不黑，但溫小年以前是奶油肌啊。
    現在變成粉黃的顏色。
    溫小年這種膚質，想要白回來會很快。
    估計用不了一年就白了。
    不過——
    很明顯他這兩年沒少遭罪。
    有被狠狠鍛煉到！
    “哎呦別提了，哥你見過曬鹹魚幹兒嗎？我就跟那差不多！”溫小年左手一杯冰美式，右手一杯茉莉青提冰沙，在駐隊就想這一口，“天天都暴曬，拖著裝滿沙袋的舊輪胎在操場跑，我都不敢想怎麽熬過來的，我當時...嗯，唯一的念想就是記清單！記我要吃的、要喝的東西，這是我堅持下去的信念，做夢都在吃......”
    溫小年喋喋不休的說著他這兩年的經曆。
    楚楓直接揮手：“吃！把清單發給我咱製定計劃，一天吃八頓，吃到夠為止！”
    “哥我想死你了！”溫小年嚎了一聲，低頭接著喝飲料。
    楚楓忽然問：“——哎，信念就隻有吃喝？你們去的時候可是兩個人，刑睿怎麽樣了？”
    按前世的情況來說。
    刑睿畢業一年半，就該傳來死亡噩耗。
    但是這都兩年了沒聽說過任何消息。
    楚楓也不好打聽刑睿死了沒有，等著溫小年回來說說呢。
    開車的葉檀清掃一眼後視鏡。
    他發過一封匿名郵件，提前告知過歹徒坐標。
    不知道有沒有用呢。
    刑睿在哪兒？
    “哥，你不是跟我說刑睿一年半就.....但是，沒有啊，”溫小年想起來這個，有點迷茫，“就當時，我去了才知道我是義務兵他是技術兵，我倆根本不在一個連隊，也見不到麵，我們三個月會拿一次手機，他每次都會給我發微信，兩個月前他剛發過，說家裏不讓他留隊，他現在正報考海警.......”
    等於是。
    刑睿真的一直在。
    並沒有死亡。
    “......”
    楚楓挑眉：“啊，真沒死？”
    難道這也是蝴蝶效應嗎。
    “咳。”葉檀清咳嗽一下，轉頭看一眼楚楓。
    兩個人現在的默契度超級高。
    楚楓立刻意識到：“——你做了什麽？”
    “發了封郵件提醒他們注意某海域，是匿名郵件，那場追凶任務的部署計劃，應該有調整過，所以，無人犧牲。”葉檀清時至今日，才把這件事告訴楚楓。
    刑睿還好好的活著。
    證明郵件有用。
    這很好。
    小跑車裏爆發驚呼聲，楚楓攥著安全帶：“我操，啊？你把刑睿救了！”
    這麽大的事情瞞到現在不愧是啞巴人。
    守口如瓶啊。
    溫小年愣了好一會兒都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心口的石頭忽然落地：“.....那，那就不是死亡延期，是，危機徹底沒有了？刑睿能活著？他以後也能活著，對嗎？”
    “...是吧，”楚楓也不敢確定，又看看葉檀清那張老僧入定的臉，“問你呢，是不是？”
    刑睿不會死了吧？
    葉檀清無奈：“我不知道，我能做的隻是幫他避過一次。”
    就，如果人命天定。
    那刑睿還是難逃劫難。
    隻能說看天命。
    “......”
    車裏氣氛凝固了半分鍾。
    楚楓說：“其實也不用太在意這件事吧，誰知道自己能活多久？每個人的命運都很無常啊，過好每一天就得了，刑睿多久回來？”
    “還有一年。”溫小年咬著飲品吸管。
    思緒回到——
    兩年前的那個夜晚。
    就是他們從杜月霆的民宿回市區，刑睿在車上問他住哪個酒店的......那個夜晚。
    當時溫小年沒拒絕也沒同意。
    但他倆心知肚明，隻要刑睿跟他進了酒店房間，是肯定會發生點什麽，比如超出之前所有的那種親密行為。
    那天晚上，在酒店門口。
    刑睿站在溫小年對麵，抬頭看了看酒店樓層：“你上去吧，我，我就不上去了。”
    “真不上去嗎？”溫小年問他。
    假如這是他跟刑睿最後一次見麵。
    溫小年舍不得刑睿。
    刑睿可以上去。
    不過刑睿那會兒猶豫很久，最終還是搖頭，衝溫小年笑了笑：“不吧，等三年後我回來再說，我家有規矩，不讓。”
    “你家什麽規矩？”溫小年從來沒聽說過。
    刑睿眉眼認真：“我們家沒有離婚的，隻有喪偶，選定一個人要等見了家長，雙方確定會結婚，才能上床。是不是聽起來很古板？反正從我爺爺的爺爺，就是這樣過來的。”
    這個規矩跟刑家自古從軍從政有關。
    邢家的媳婦兒們常年獨立自強，侍奉公婆，教養孩子，畢竟男人大多數時間都不在家裏，她們的辛苦付出，值得讓邢家男人們許諾終生。
    一生隻認一個老婆。
    絕不另娶。
    刑睿在夜色裏，跟溫小年解釋這幾年：“.....這也是，我，我一直不跟你確定關係的原因，說真的，我沒考慮好怎麽跟家裏坦白，但我知道自己想跟你過一輩子，你給我一點時間，三年後等我回來，我就跟家裏說。”
    不知道這算不算承諾？
    但刑睿能說出來，就代表他會這麽做。
    “是出櫃嗎，要是你家裏不同意呢？”溫小年的心像是被割裂成兩半，一半是長久的暗戀得到準確回應，另一邊是怕刑睿回不來，“....算了，你別想太多，你開心就好了，你盡全力奔赴你的理想，不用考慮我。”
    “......”
    刑睿聽見溫小年這番話。
    眸色愈發堅定。
    他說：“我選定了就不會輕易放棄，除非你死活不要我，喂，三年後你不會拒絕我吧？是你先招惹我的，我有一籮筐的賬等著跟你算，你最好別耍我。”
    溫小年緩慢低頭：“我哪兒敢耍你，就怕三年後你.......”
    你回不來。
    “有我刑睿在，你什麽都不用怕，”不過刑睿確實也有他的苦惱，琢磨著說，“...我爸媽那關肯定不好過，但你放心，你跟了我，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就算是我爸媽也不行，所有的事我來解決，我這三年就想想怎麽讓他們同意，我有招兒，然後，你也想想你家裏那邊，你爸媽會不會......”
    “？”
    溫小年都沒考慮過這些：“....你是說，我們三年後就直接，見家長嗎？”
    他倆好像都還沒談過戀愛。
    刑睿這也太草率了。
    而且——
    真的還會有三年後嗎。
    還能看到刑睿？
    “......”
    “不說了！等三年後再說吧，我怕你壓力太大被我嚇跑了，”刑睿知道溫小年膽子小，現在不逼溫小年去想以後的事，“那，牽個手行嗎，附近沒人。”
    溫小年：“......”
    於是，酒店門口的花壇後麵。
    隔著一棵大樹。
    他倆在分別之際牽了個手。
    溫小年手心軟軟熱熱的，還冒著汗，滑溜溜的被刑睿握在掌心裏，刑睿從沒感覺心裏這麽滿足過，捏了捏溫小年的手指，他勾唇笑了。
    “溫小年，再見。”
    “刑睿......”溫小年在大樹另一邊，額頭抵著樹皮掉眼淚，“你要記得我。”
    刑睿聽的笑容放大不少：“肯定啊！我肯定天天想你，我一有機會拿手機就給你發微信，你看見了記得回我。”
    他以為溫小年是單純舍不得。
    “好。”溫小年悶聲回。
    刑睿看看表：“哎，時間不早了你上去吧，明天早上不是要去機場？”
    “....再牽一會兒。”溫小年說。
    “......”
    “......”
    三年之約，就此定下。
    刑睿會按時回來麽。
    隻剩一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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