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家門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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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達暴起,衝向自己的兒子。
    那錢,朕的錢!把朕賣掉的錢!
    在他的撞擊下,亞倫被撞了個滿懷,兩人共同跌落進去帳篷。
    遠處高台,才完成了每日祈禱的達萊特驚慌起來,看向帳篷的方向。
    羅馬人都這麽粗魯的嗎,而且還是大白天。
    這幫北方人是真的不掩蓋自己的情感,這麽火熱、熾烈。
    是因為我心愛的安達兩日後要和年輕的兒子分別,所以這才要抓住每一個機會!
    真是個癡心人啊。
    達萊特不免落淚,他們這些祭司都有些共情能力,能夠讓獻出家財的富人們相信,祭司是真的代替神明體悟到了他們的難處。
    他吩咐道:“記錄下來這些情景,我要讓這個故事變作演出的戲劇,永遠流傳下去。”
    隨後施施然回到了自己華麗的營帳之中,早有備好莎草紙的官員覲見。
    為首的是拉斯維特本地的城主莫德略和治安衛兵隊長格特。
    莫德略是個略微精壯些的五十多歲的光頭,或許是因為氣候問題,這邊光頭的確多。
    過去也是個出名的將領,曾經在法老的麾下擊潰叛軍。
    隻是如今聲色犬馬,已經有些撐不住原本的體型,勉強還能算是個壯實人。
    莫德略恭敬跪下,伸出自己的手掌,祈求祭司的接觸:
    “達萊特,塞赫邁特的使者,請容許我貼近您的身體。”
    達萊特已經換上一身黑色輕紗,伸出自己手指輕輕一點,便即刻抽離。
    “我知道你為何而來,拉斯維特是距離底比斯最近的邊塞城鎮,緊急行軍的情況下,七天之內就能抵達,對羅馬的挑釁行為做出反應。”
    “那麽,莫德略,你願意為守衛荷魯斯的國土,而奉獻一切嗎?如果戰況焦灼,你的城市也會淪為前線。”
    遠處馬魯姆的眼皮一跳,好像又有什麽奇怪的刺激。
    不管了,他現在最迫切的職責,是守衛在帳篷麵前,照顧帝皇的天家顏麵。
    避免裏麵發生的情景被外人所知。
    他甚至開始走神,這算不算帝皇和他的兒子的戰爭,某種預言的實現。
    古泰拉有句老話:“兒子的成長,是從反抗父親的那一天開始的。”
    雖然聽裏麵的動靜,亞倫不太能打得過老爺就是了。
    達萊特的營帳內,隻剩下了火焰和香料的灼燒煙氣,再無其他動靜。
    那些香味其實有些刺鼻,仿佛是為了掩蓋其他味道。
    祭司耐心等待著城主的回答,並不著急。
    片刻過後,莫德略才抬起頭,失落道:
    “拉斯維特,願為法老獻上一切。”
    祭司們是神職人員,稱呼法老為荷魯斯。莫德略不必如此。
    達萊特滿意點頭:
    “不要想著從中獲取什麽利益,對荷魯斯的忠誠,就是最大的獎賞。你帶著自己的城防隊長,想來是要為他謀一份前程,或者,為了及時把握戰爭的境況,安插自己的人也無妨。”
    莫德略心中的事情被說中,一時間結巴起來:
    “全、全憑祭司大人安排。”
    格特則俯首跪倒在地,他倒是想成為先鋒官,然後成為帝國的軍士貴族,憑借著戰功成為一座城市的主人。
    “恐怕你們是忘了,狂鱷·厄斯特要到了,為了平息我比他還要早來幾天的憤怒,我甚至要付出我的侍衛的生命,去和他戰鬥。”達萊特口中無奈,語氣沉重,帶著濃濃的惋惜。
    他現在是真有點不想讓亞倫死了,要不然心愛的安達所寄托的情感,沒有了見證。
    隻是一個死人頭掛在床上,又怎麽會更刺激呢?
    達萊特收回思緒,換上一副苦澀的臉:
    “厄斯特的脾氣,你我都知道,即便是荷魯斯也會寬容他。你們要是和他爭搶戰爭的職責,有被他發起挑戰的風險。至今為止,厄斯特百戰百勝,從無敗績。”
    “失敗的結果,就是死亡。”
    莫德略再無爭取的可能,他忽然覺得,自己舔著老臉過來爭取的選擇,本身就是一個笑話。
    他好像覺得,仿佛真的有什麽東西站在達萊特背後,如果那就是神的話。
    法老背後的荷魯斯,為什麽不展現他的神力,一舉毀滅那些威脅帝國的因素呢?
    多半疑惑無法解答,莫德略隻能答道:
    “多謝祭司大人提醒,我等會準備好迎接厄斯特大人的章程。”
    唉,還是先把眼下這個最難搞的問題解決。
    狂鱷·厄斯特,埃及境內最臭名昭著的祭司。
    明明達萊特和厄斯特都信奉塞赫邁特。
    但達萊特更傾向於塞赫邁特的火焰、瘟疫的一麵。
    厄斯特則是戰爭、血液,每一場祭祀都要用敵人的血來澆灌自身。
    聽聞厄斯特會用一把半人多高的戰斧砍下敵人的頭顱,趁著動脈的血管噴射幹淨之前,將其身體挑起,拎過頭頂。
    每一個迎接厄斯特駕臨的城市,都要為其修建好競技場,以滿足其戰鬥的欲望。
    據厄斯特的侍從聲稱,這是塞赫邁特神的戰鬥權柄,在磨練著厄斯特的意誌,隨時準備著守護荷魯斯的帝國!
    莫德略黯然離去,當即開始組織仆役們修建競技場,並不需要多壯觀,隻要能滿足主體的擂台部分就好。
    當然,不要搞什麽另辟蹊徑的想法。
    曾經有一位城主將擂台設置為自己女兒的床鋪,以至於厄斯特把城主府邸的衛兵殺了大半,才找到適合女性使用的斧頭。
    然後一招砍下那個握著斧子顫顫發抖的可憐姑娘的頭。
    沒錯,厄斯特從來不和沒有武器的人戰鬥,但他會為對手找到合適的武器。
    並不鼻青臉腫的亞倫,手裏拿著洛嘉的筆,在地麵上畫著聽來的厄斯特的故事。
    半個小時前,約莫是莫德略離開的時間。
    馬魯姆背後帳篷裏的戰鬥結束了。
    鼻青臉腫的亞倫躺在地麵鎖住老腰不利的安達,僵持在一起。
    還好,老爺占上風。
    雖然這個時候的陛下還遠沒有未來那般強大,因此會被自己的兒子稍微攔阻。
    馬魯姆告知早上飯食做好了之後,父子二人才各自鬆開手,整理著衣袍,像是剛才那一幕完全沒發生過一樣。
    “家門不幸啊。”安達揉著老腰,其實亞倫根本打不過他,這逆子再來二十個都不行。
    他一隻手就能摁倒。
    隻是他的腰因為一萬多年的久坐,有些不適。
    未來的一些投影,影響了現在的他。
    安達看了眼坐在邊上專心畫畫的傻兒子,歎道:
    “好了,根據目前的情報,基本可以確認,厄斯特是恐虐的信徒,在那場大風暴掀起之前,惡魔們的力量不夠,因此更需要憑借現實肉身來積累信仰。”
    “我現在隻擔心,埃及的帝國高層,是否都已經被腐化。”
    他憂心忡忡,盤算著如何平靜地引導人類度過這一曆史時期。
    又得想個神話故事或者英雄傳說忽悠人類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