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先驅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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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問道來到茶會這邊,一眼就認出了周青海,當即上前行禮,“青山書院學生蘇問道,見過周老先生!”
這家夥,眼睛裏麵隻有周青海,其餘的人,仿佛沒有看見一般。
青山書院,四大書院之一。
而且這座書院有些特殊,他們招收學生,不像其他書院,但凡想讀書的,都可以去,不論身份,也不用給太多的學費。
是以青山書院裏麵,寒門學子占據了九成九。
但凡有錢人,或是世家門閥子弟,誰會去那裏?
就好比這南湖書院,此間的學生,九成九的,也是有錢人和世家門閥子弟。
“這南湖書院號稱是帝國人才培養的搖籃,以我看來,不見得能比過那青山書院!”
楚玉淵暗自思量,有機會,倒是可以去那青山書院走走。
“青山書院的孫問道,老夫看過你不久前寫的那篇文章!”周青海笑道。
聞言,蘇問道更為激動了,“老先生看過學生的文章?”
“嗬嗬,看過,那文章的確很不錯的!”周青海道。
蘇問道激動得難以形容,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
楚玉淵目光掃過王青宵等人,他們似乎很是不屑。
他瞬間明白過來,那應該是一篇針砭時弊,抨擊當下門閥世家的文章了。
這個天下,門閥世家主導了入朝文官的路。
但是,底層的人,還是占大多數的。
蘇問道的文章,在底層引起了共鳴,如此,自然被傳開去。
而門閥世家,自然就不屑一顧了。
若是有機會,他們還會打擊蘇問道這樣的人。
按著當下的境況,其他不說話的寒門子弟,或許還能有機會入朝堂,但是蘇問道這樣的人,是要萬萬杜絕的。
世家門閥,又怎麽會允許蘇問道這樣的人入朝堂挑釁自家的權威?
楚玉淵湊近崔虹,小聲問道:“他寫的那篇文章叫什麽?”
“你感興趣?那可不是什麽好文章!”崔虹頓了一下,當即還是說道:“文章叫《論世家門閥之患》!”
楚玉淵暗暗讚賞,這蘇問道是在為自己鳴不平嗎?
不,他不僅僅隻是在為自己鳴不平,更是在為所有的窮書生寒門子弟爭一條路。
他難道不知道,寫這樣的文章,會引起時間門閥的不滿嗎?
他難道不知道,寫這樣的文章,極大可能會斷了自己入朝堂的路嗎?
他都知道,以他的才能,去任何世家,肯定都會被看重的。
但是,他並沒有這樣做。
一時間,楚玉淵心下不由暗暗感慨。
這個世道,真他媽的沒什麽公平可言。
“周老先生不覺得那篇文章太過激進了嗎?”孟夫子說道。
周青海笑道:“年輕人鋒芒畢露是好事啊,而且以老夫看來,那文章中寫的,多數都是不爭事實,當今帝國的科舉製度,已然被世家門閥左右,選出來的,不見得都是人才,反而多了許多左右逢源,世故圓滑的有心鑽營之輩!”
這話,簡直說到了蘇問道的心坎上。
楚玉淵這時候,真想把那篇文章拿過來看看。
他很好奇,蘇問道究竟是如何抨擊這些世家門閥的。
此時王青宵等人自然是不服氣的,“若是隻說文章,學生倒是覺得寫得還可以,但這文章寫的都是無稽之談,隻是他自己的偏見,那就上不得台麵了!”
莊承點頭應和,“不錯,世家門閥乃是朝廷之根基,為朝廷做出多少貢獻,這是天下皆知的,那文章則是睜著眼睛說笑話!”
當即世家門閥子弟都開始反駁蘇問道。
蘇問道倒是沒人任何畏懼,一一反駁王青宵、莊承等人。
在這些人爭論的時候,楚玉淵已經從崔虹那裏得到了文章的內容。
看過之後,楚玉淵不得不感慨,這個蘇問道寫文章,那真不是蓋的。
文章立意簡明,總論點突出,每一個分論點,都是總論點的輔助說明,彼此之間相互呼應。
不論是文章的結構,還是文章的論證和用詞,都極為非凡。
隻是看了一眼,楚玉淵便清楚明白,這蘇問道真是有兩把刷子的。
如果,他不隻是限於文章的話,那這絕對是一個人才。
楚玉淵比誰都清楚,有的人寫文章,那真是不帶吹的。
可是真要去做事,就那麽回事兒,什麽也不是。
“睜著眼睛說瞎話,這些年來,你們操控科舉,選拔隻忠於你們的人,但凡是寒門子弟,幾乎沒有出頭之日,莫非這話是假的?”
“朝野內外,你們到處都要插一手,到處都是你們的門生,莫非這也是假的?”
“爾等如此行事,簡直沒有把皇權放在眼裏,不把大雍律令放在眼裏,這還不是我大雍之患?”
蘇問道也是真的激動,他連續的幾個問題,卻是把王青宵給問得啞口無言,但同時也證明了,諸多世家門閥,的確早已有不臣之心。
隻是這些年來,楚蕭也是了得,讓他們彼此之間矛盾衝突不斷,相互平衡,如此,才免了一些不必要的禍亂。
可是,這根本就是治標不治本的。
要讓大雍帝國的律令真正落到實處,就要從根本上解決世家門閥的問題。
“像你這樣剛愎自用,自以為是的人,朝廷要是用了你,才真是禍患!”
發話的是一位朝中大臣,名張煥,他在禮部任職,但卻是謝家的人。
禮部尚書是崔盛,但張煥這話,基本上已經斷了蘇問道的科舉之路。
楚玉淵淡然一笑,“有的時候,說真話是要付出代價的!”
“可是,如果沒人站出來說真話,大家都裝聾作啞的話,那這大雍帝國,就真的完了!”蘇問道不以為意,隻是淡淡說了幾句。
楚玉淵先前的時候,還以為蘇問道隻是年輕,才會如此激進。
但是現在看來,並非如此,他知道這樣做的後果。
一切,都隻有一個解釋,他要做先驅,為天下寒門子弟搏一條出路。
這樣的人,不管能不能夠成功,都是值得尊敬的。
至於其有沒有真本事,這是後話了。
“說真話?自己給自己一個理由?這些除卻能欺騙自己之外,能有什麽用處?”莊承冷哼一聲,眼中盡是不屑之色。
其餘世家門閥子弟,皆是附和莊承,對蘇問道冷嘲熱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