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章 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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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桐睜開眼時,隻感覺到天旋地轉般的眩暈,身子還未支起來便已重重地摔回地上。
    接著才感覺到額角傳來劇烈的疼痛,用手一摸,居然一手血。
    她穩了穩心神,往四周看了看,立刻便意識到了不對。
    她是被流彈擊中的,子彈穿透了她的心髒,她倒在了手術台上。
    而眼前的景象並不是在綠色的軍用帳篷內,四周也沒有茂密而綿延不絕的熱帶雨林,隻是幾根木柱子撐起的一間殘破的土房。
    地上一堆稻草,麵前一扇用木板釘起來的簡易門,門縫大得能伸進拳頭。
    旁邊還有一盞手拎式帶玻璃罩子的煤油燈,一燈如豆,泛著微微的黃暈。
    門外傳來兩個男人的對話聲。
    “狗日的讓你悠著點,這下可好,搞出人命了,這下咋跟吳家交代!”
    “你他媽的這會兒有理了!你拿吳冬玲那丫頭五塊錢的時候咋沒吭聲!說好了讓我們好好玩玩兒再給那老鰥夫送去,你不也答應了嘛!”
    “……誰曉得這妮子那麽烈性,咋就撞了柱子了……”
    蘇桐聽著門外的爭吵聲,抬手看了看自己,發現身上穿著的是一件補丁摞補丁的棉襖。
    不知穿了多久了,棉絮幹硬地打結,根本就不保暖,手臂幹瘦蠟黃得不像話,手掌更是粗繭與裂口交疊,慘不忍睹。
    愣怔間,又是一陣劇烈的頭痛,一股陌生的記憶蜂擁而至,差點讓她又一次暈厥過去。
    待她這一陣兒疼痛緩過來,紛亂的記憶一一讀取,不由得目瞪口呆。
    她居然穿越了。
    她犧牲在了21世紀的維和戰場上,卻穿越到了七十年代一個叫吳桐的姑娘身上。
    這個叫吳桐的姑娘在家裏是老大,下麵還有兩個弟弟和一個妹妹。
    她從小就不討喜,除了上山下田地幹農活,還要包攬一大家子人的家務,是個任勞任怨逆來順受的性子。
    十六歲的時候,吳母便貪圖五擔穀子的彩禮,將吳桐早早許了人家。不料對方在來娶親的路上摔下了堤壩,當場就沒了,親事隻好作罷。
    十七歲的時候,又因為半扇豬肉的彩禮,將他許了另一戶人家。結果剛剛定了親沒多久,對方就病死了。
    這一下,吳桐便成了遠近聞名的不祥之人,都說她命硬克夫,誰娶誰家倒黴。
    十八歲的時候,吳母不甘心吳桐這麽大個姑娘白白砸在手裏,硬是托人遠遠地又談成了一門親。
    五十元的彩禮,將吳桐許給了鄰縣一個年近五十家裏一堆孩子的老鰥夫。
    為防夜長夢多,昨天彩禮錢一拿到手,吳母便拍著胸脯向媒人保證,隔天便把吳桐送過去,對方連娶親都省了。
    吳桐以淚洗麵,壯著膽子說了句不想去。吳母一碗村裏土醫生配的麻藥灌下去,吳桐便立馬人事不省了。
    妹妹吳冬玲還不忘落井下石,找了村裏兩個二混子幫忙送親,另塞了五塊錢,讓他們半路先把吳桐糟蹋了再把人送去。
    免得吳桐再生別的心思,好死心塌地跟老鰥夫過日子。
    兩個二混子用一輛獨輪車將人事不省的吳桐送上了路。
    一出村子趁天黑便找了間廢棄的牛棚,正要欲行不軌,吳桐卻悠悠醒轉了過來。
    看到那兩人紅著眼扒自己的衣服,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又急又氣,想到自己的娘和妹妹根本不把自己當人看,生無可戀,直接撞了柱子……
    蘇桐將記憶梳理了一下,心底一陣悲涼,這姑娘活得真是悲慘,生在這樣的家庭,還真是生無可戀……
    外麵對話還在繼續。
    “栓子,那現在咋整?我今個兒白天還看到馬大膽他們和派出所的公安在村頭晃悠,這事兒可不能鬧大了……”
    “關我們啥事啊!柱子是她自己撞的,我們啥便宜沒占到還惹一身腥,我跟你講,王老二,你這嘴可得把住關了……”
    “那……那現在到底咋整……剛才人就沒氣了,這會怕是已經涼了……”
    “一不做二不休,我們挖個坑把人先埋了,然後出去避避風頭再說,真要有事就往老吳家推,左右也是老吳家自己把人逼成這樣的……”
    門外兩人說著便推開門進來,借著微弱的燈光看見兩個形容猥瑣的男人,穿著也是鬆垮破爛,一看就不是正經人。
    一個去提煤油燈,一個去拽蘇桐的腿。
    蘇桐雖是醫生,卻是身經百戰的軍醫,能上戰場的醫生都是經過層層選拔的。
    醫術精湛是前提,槍械和格鬥都要過關,通用語言、野外生存等等都是考核項,否則到了戰場自身難保,不僅救不了人還要拖後腿。
    蘇桐眼見那人伸手拽她的腿,對準他的下巴就是一腳。
    她出腳狠厲,對準了那人下頜薄弱處,但是這一腳踢出去,才發現這具身體虛弱的厲害,根本使不出力氣,隻是把那人踢得後仰了一下,並沒有預想的效果。
    那人沒被踢翻,卻被嚇得不輕,一骨碌爬起來,驚恐地叫道:“栓……栓子!炸……炸屍了!”
    栓子剛剛把油燈拎起來,這才發現斷氣多時的人竟然動彈了,也嚇得不輕。
    但他到底比王老二沉穩些,竭力抑製住心慌道:
    “怕是剛才隻是閉過氣了,這會兒又緩了過來!沒死就好!沒死把人捆起來送走!總得把任務完成嘍!”
    兩人對視一眼,便朝蘇桐撲了過去。
    蘇桐豈會讓這二人抓住,一個翻滾閃到一旁,正要起身還擊,不料卻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
    不知是撞柱子的後遺症還是那碗麻藥的後遺症,渾身虛脫使不出勁不說,人都要站立不穩。
    栓子和王老二撲了個空,開口罵道:
    “媽的!這娘們撞了個柱子還學精了!敢反抗了!”
    “等老子抓住你往死裏整!”
    蘇桐感覺到這具身體的不對勁,暗道不妙,不敢再與這二人硬抗,尋了個空隙奪門而出,往外逃去。
    兩人大罵著追了出來,不料那煤油燈翻倒在了稻草堆裏,點燃了稻草,頃刻間便燃了起來,繼而點著了牛棚。
    牛棚本就是木板搭的,頓時火越燒越旺,如同在暗沉的夜幕裏點燃了一個巨大的火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