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砸了(第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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鹽政,是曆朝曆代躲不過去的話題。
針對鹽政,曆朝曆代,都想了無數的辦法,製訂了無數的政策,但是最後的結果,就是全變成糞坑,無一例外。
而每一次的鹽政改革,都會觸犯到無數的利益,從而引發的朝堂不穩,這其中最不穩定的因素除了鹽商、鹽官外,還有一個,叫私鹽販子。
有名的反賊裏,就有不少私鹽販子。
什麽黃巢啊、程咬金啊、張士誠啊……
連大唐雙龍裏的兩個主角,曾經的理想也就是一船私鹽罷了。
可見鹽政的重要。
但在李承乾看來,鹽政之所以重要,就是因為曆朝曆代都很難平衡兩頭的利益,一頭是朝廷的財政,一頭是百姓的民生。
官鹽價格高了,百姓買不起官鹽,隻能買私鹽,從而催生出了私鹽販子,再逼迫的緊一點,百姓活不下去了,這些有相當資產的私鹽販子就能鼓動百姓起來造反,這就是天下不穩。
官鹽價格低了,不會低的,價格低了就滿足不了鹽官鹽商們的胃口,他們就會大肆侵吞鹽稅,朝廷財政不穩,沒錢了,朝政自然也就不穩了。
所以李承乾向長公主提了兩頭,至於中間的,想死就去死吧。
為什麽李承乾這麽有信心,因為內庫的性質太特殊了,這就類似於一個國有企業,而李承乾通過內庫來操作鹽政,和曆朝曆代都不同,李承乾稱之為人道鹽政。
什麽,人道鹽政你們還不滿意,信不信老子給你來個慶餘年版的人道洪流,就問你們滿意不滿意。
※※※
京都,戶部,鹽法司
一大早,鹽法司的大小官吏們,不管以前工作的態度怎麽樣,現在,都一個個的一大早站在了衙門的門口,小部分人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而大部分人都神色惴惴,因為,在聖旨下來之後,沉寂了三天的太子李承乾,終於要來鹽法司了。
這三天,朝堂很熱鬧,京都很熱鬧,甚至整個大慶都很熱鬧。
太子的腿竟然沒有廢,陛下竟然將鹽政事務交給了太子全權管理。
這兩個消息,任何一個都足以炸翻朝堂,更不要說兩個一起了。
太子無事,並沒有不良於行,之前的一切,都是騙人的,他耍了整個朝堂。
但仔細想想,又覺得不對啊。
太子可從來沒有說過自己殘廢了,他隻是說傷了經脈,需要時間修養,宮裏傳出來的也是這樣的消息。
太子殘廢,不良於行的消息通過各種渠道從太醫了裏頭打探出來的,再加上太子後來出現,都是以輪椅示人,自然而然的,大家都覺得太子是真廢了。
這能怪到太子頭上?
怪不到嗎?
你是太子誒,你沒殘廢就不能出來解釋解釋嗎?
在承天殿上站起來走一走,不就什麽謠言都沒有了嗎?
可你偏不,天天坐在輪椅上跑來跑去,誰知道你是不是真的能站起來?
你以為這是你的私事嗎?
天家無私事啊!
反正不管怎麽說,大家都有一種吃蒼蠅的感覺,對這位心思陰沉的太子爺是充滿了怨念。
特別是那些提早站隊的人,如今心下都惴惴不安,搞不清楚朝堂的風,會刮往哪個方向。
麵對這樣的太子,誰敢掉以輕心,所以一大早,鹽法司的主管,戶部少卿方仲永便帶著鹽法司的大小官員,站到了門口,迎接這位太子爺。
很快,他們便看到了,一個個的神色都變的古怪了起來。
隻見毛齊五推著輪椅,慢慢的走了過來,跟在他們身邊的正是戶部的實質主官,侍郎範建。
這太子,對他的輪椅是真愛啊!
“拜見太子殿下,拜見範大人。”
不管這幫人心裏怎麽想,見到兩位正主,總不能失禮吧。
“免禮吧。”李承乾虛抬了抬手,麵無表情,轉頭對範建道,“範大人,就送到這兒吧,我不是小孩子了。”
範建苦笑,施了一禮,轉身離去。
鹽法司,正堂。
毛齊五將主座扔了出去,推著李承乾走到了主座的位置,看的一眾大小官員眼角直抽抽。
“好了,不相關的人都走了,在場的都是鹽法司的相關人員,說說吧,今年的虧空到底是怎麽回事?”
“殿下,今年各個鹽產產出雖然不錯,但江南陰雨連綿,道路傾塌,運輸不暢,許多地方都未按時交貨,也沒收到足額的銀子,所以產生了虧空。”方仲永低頭行禮道,一套官方說辭,不能說滴水不漏,但也足夠交差。
“巡鹽禦史譚誌立為什麽會被刺?”
“這……”方仲永遲疑了一下,心中早就把刺客和主使罵了一萬遍,一群要錢不要命的玩意兒,想死也不是這樣的死法啊,“臣,屬實不知,不過,聽說監察院那邊已經查到了刺客。”
“監察院是監察院,你是戶部專門管鹽的,也是朝廷最熟悉鹽務的,你來說說看,一個巡鹽禦史被刺殺,會是什麽原因呢?”
“自然是發現了那些鹽商的不法勾當。”方仲永無奈的道。
“鹽商!”李承乾點了點頭,沒有繼續問下去。
大慶和他前世曆史上的各個朝代都不同,鹽務相似,也有不同,在本朝,由於內庫的發展壯大,已經不需要鹽商運送糧食到邊關換取鹽引了,因為這一塊都已經被內庫承擔了,現在的鹽商,更像是明朝中後期的鹽引製度,商人以銀代米交給大慶,換取鹽務專營。
也就是說,鹽引是可以自由買賣的,但事實上真的可以嗎?
那肯定不是。
否則也不會有所謂的六大鹽商了。
“殿下,如今鹽務虧空了六百萬兩,陛下有旨,要我們想辦法在一個月內彌補這個虧空,您看,是不是再派人去巡鹽,查一查……”
“巡鹽,巡個屁。”李承乾打斷了方仲永的話,輕抬了抬手,毛齊五推著他,慢慢的走出了鹽務司的大堂。
來到大堂門口,李承乾看著頭頂上那塊牌匾,笑了笑,“從現在開始,沒有鹽引了,也沒什麽官鹽和私鹽,天下食鹽都可自由買賣,這個鹽務司,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齊五,砸了。”
“是,殿下,”
下一刻,毛齊五抬手一拳,懸掛在衙門口的寫著“鹽務司”三個字的牌匾被炸了個粉碎。
做完這一切之後,毛齊五又推著李承乾慢慢的走出了鹽務司的衙門,直到李承乾兩人走出老遠,這些已經陷入了呆滯的官員方才反應過來,還想再追,卻已經不見了兩人的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