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這船本身就是一處‘自然契所’？”薑尋的眼睛瞪得老大，語氣中滿是不可置信。

    “對，在世界已經被侵蝕到現在這個程度，九成的區域已經無法自己產生魔源，

    如果沒有這些規則的顯化之地，早就沒有了魔力的補充手段。”

    隆古斯習慣性地吐著信子，見薑尋滿臉困惑，不由得歎了口氣，耐心解釋起來。

    “天翎族是自然法則的守護者之一。這次我們獲得的戰爭指令，是抵擋黑血入侵九十天。

    而這艘星隕舟中的‘蓋亞之鱗’，也就是‘自然法則碎片’，正是我們的獎勵。

    ‘蓋亞之鱗’所在的魔力聚集之地，便是所謂的‘自然契所’。

    倘若未來某天，天翎族的種子能在魔法廢土世界重新生根發芽，這枚自然規則的碎片，將成為天翎族複興的根基。”

    聽到這話，周蒼岩和薑尋對視了一眼，紛紛倒吸了口涼氣。

    又是全新的廢土信息！

    薑尋是知道自然契所的，甚至他自己就是自然契所的&bp;狗腿子”之一，也就是“自然懲戒者”。

    在淨土範圍內，要是獎勵不錯，他偶爾也會幫契所處理一些“破壞自然法則”的事情。

    不過在他看來，這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你給錢，我辦事。

    但從隆古斯的描述中來看，整個天翎族與“自然法則”之間的關係，似乎更像是信仰者與神靈間的關係。

    像信徒要遵從神靈的指令，天翎族需要頂住黑血的腳步，便要舉全族之力去抗爭。

    薑尋一想到這種守護關係，就覺得不寒而栗。

    在他看來，把整個族群的命運寄托在一個無形無質的意識上，還被其操控，這是多麽荒唐愚蠢的事？

    “所以，你們以全族人的性命為代價，僅僅換來了一個能自生魔源，兌換物品的碎片？”

    薑尋眉頭緊鎖，“要是有一天自然法則也消亡了，你們族群的火種又該如何？”

    隆古斯聽了薑尋的話，神色一怔，隨即露出一絲苦笑，無奈道：

    “我們已經別無選擇了，沒人能預知世界的毀滅。

    曾經魔法世界強盛時，族群想要繼續向上發展，信仰法則並成為單一法則的守護者，幾乎是必經之路。

    隻有守護單一法則，才能得到法則的饋贈，種族才有獲得升格的機會。

    天翎族之前......也曾是‘荒野部落’為主的下位種族。”

    說到這裏，隆古斯頓了頓，深深地看了薑尋一眼，眼神中竟滿是羨慕：

    “如今看來，人族那一直被眾多種族所唾棄的道路，似乎才是唯一正確的路，

    尊重法則，但崇尚禁忌。

    信仰神靈，但戲神弄權。

    實用為上，且百無禁忌！”

    “不用像精靈執著於自然法則的純粹，也不用像龍族固守血脈尊嚴的高傲，更不必如亡靈族被生死界限所困。

    你們會跪在神廟前親吻天使的手祈求聖光庇護。

    也會轉身鑽進地下城與惡魔簽訂割讓靈魂的契約；

    能把精靈族視為褻瀆的通靈術改造成治病救人的“急救術”。

    也能用矮人唾棄的蒸汽齒輪撬動魔法的能量核心。”

    當巨龍用宣誓領土時，你們早已在龍巢下方挖開了無數條礦道；

    你們就像貪婪的藤蔓，攀附一切可利用的規則縫隙生長——

    管它是光明、暗影、元素還是虛空，能化作鋤頭開墾荒地的，便是好法則。”

    ......

    這話一出，不僅薑尋愣住了，連隆古斯自己都愣在了原地。

    在它的意識裏，這段話似乎並非出自自己的意願。

    要是在以前，說出這種褻瀆規則的話，恐怕早就遭到法則的反噬了。

    不過現在也沒關係了，隆古斯自嘲地笑了笑。

    身軀已經湮滅，靈魂化作核心，它還有什麽可懼怕的呢？

    之所以苟活下來，不過是希望能一直守護著天翎族的火種，直到他們重歸世界的那一天罷了。

    薑尋沒有多說什麽，低頭認真地把了解到的事情記載在魔法書中。

    盡管隆古斯所說的是“魔法世界人族”的事，與他們“藍星人族”無關，但這些經驗對他們來說卻十分重要。

    不過......

    薑尋認真想了想，卻忽然笑了起來。

    其實沒什麽值得學習的，對於他們這些求生者來說，不信神靈，不守規則又算得了什麽。

    如果學習到某種禁忌能力就會得罪某些規則或神靈的話。

    那船上這僅僅三十個人，就幾乎能將整個魔法世界的規則和神靈得罪個遍。

    不用說別人，就僅從他自己來看。

    《魔偶記》中的第一句話，便是：

    “以秘火殘燼縫合亡者軀殼時，線繩已勒出生之法則的泣音。”

    這句話有些晦澀，但總結起來就是，“魔偶術”是“生命法則”所不允許的禁術。

    但是薑尋相信，以《魔偶記》史詩級的傳承等級來看，任何人拿到手，都會毫不猶豫地學習。

    在這種活下去都成問題的環境裏，不學是傻子！

    誰管你這個法則那個法則願不願意的？

    不願意就自己去抵抗黑血！

    搖了搖頭，薑尋啞然失笑。

    說起不守規則，魔法世界的人族和他們這些藍星求生者比起來，絕對算是小巫見大巫了。

    在藍星人族的字典裏，生存從來不是遵循規則的獎賞，而是打破規則的勳章！

    ......

    由於“嗶嗶嗶”的聲音太多。

    薑尋和周蒼岩也沒什麽心情再和隆古斯多聊，兩人出門便朝著“自然契所石碑”所在的方向走去。

    作為他們唯一的補給點，熟練使用石碑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推開門，枝繁葉茂的房間中，一道一米見方的石台聳立在房屋的中心。

    大量的魔源從石台處湧出，充斥著房間的每個角落。

    看到這一幕，薑尋心中的疑惑才算是終於解開。

    雖然目前依然不了解魔法世界的運行機製是怎樣。

    但已經確認了，即便外麵的世界被黑血完全侵染，“自然契所”也有著基本的魔力供給能力。

    輕車熟路的走上前去，將左手輕輕按在石台上。

    薑尋手臂上的樹形印記散發出幽光。

    下一刻，他的眼前出現了一個極為複雜的界麵。

    裏麵諸多的操作方式，比起“根須回廊”簡單粗暴的界麵來，不知道繁瑣了多少。

    “這界麵到現在還是裏花裏胡哨的，看來在我們本來的時間線，這些法則已經被收拾的很慘了，連逼格都降低了不少。”

    邊看著操作方法，薑尋邊輕笑道。

    周蒼岩點頭回應，兩人快速熟悉著補給的方式，以應對即將到來的襲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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