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089章 京城少女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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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敢敢敢!”簾外一陣嬌笑傳來,一群人一擁而入。
    眾人竟一人一句接起龍來。
    “長弓滿,長風破。”
    “羽翼正,箭在弦。”
    “星河願與紅鵲共度歲寒溫,白首不分離。”
    正是時安夏帶著北茴等人來了。她們手裏端著各式糕點鮮果入內,喜笑顏開。
    唐星河忙紅著臉站起身,不知所措,慌亂扔下一句,“你們照顧著紅鵲,我得先去前廳陪人飲酒。”
    跑了。
    眾人也不攔他,隻是起哄。
    三三拍著手,“我表舅舅和表舅母當真是郎才女貌呀。”說完,頓了一下,又悠悠道,“原本我還不信呢。”
    “不信什麽?”時安夏問。
    “不信北茴姨說,當年我表舅舅是北翼京城少女的夢。”三三翹了翹小嘴兒,“我那會子就想,北翼京城少女是得有多瞎,就那張‘借他米,還他糠’的臭臉,不是噩夢是什麽呀?”
    眾人都忍不住笑起來,紅鵲也笑。這些年,唐星河的確總板著一張臭臉。
    時安夏道,“三三,你表舅舅當年所過之處,都是成千上萬人喊著‘星河’,說他是京城少女的夢一點不假。”
    南雁也道,“那時京城還流傳著一句話。”
    “什麽話?”三三好奇。
    南雁笑著想了想,“‘我們有璀璨星河,我們有烈烈驕陽。’這個星河就是你這個表舅舅唐星河,那個驕陽就是你那個表舅舅馬楚陽。”
    “他們還有這麽多故事啊?”
    時安夏指尖輕點女兒額頭,嗔道,“傻丫頭,那豈是尋常故事?那是鐫在《北翼將星錄》裏的風雲列傳。往日要你多讀些史冊典籍,你總推三阻四。"
    三三立刻捂住耳朵,珠釵墜子晃得像受驚的鈴鳥,“母親饒了我罷!有姨們跟女兒講講就行了,那些字兒看著就眼暈,讀兩行腦仁就疼。”說著便往紅鵲懷裏鑽,仰起小臉時眼底閃著狡黠的光,“好舅母,星河表舅舅當年也是您的夢嗎?”
    是啊!他是我一生都不願醒來的夢……紅鵲笑得恬靜,悄悄伸出手,攥緊時安夏的衣角。
    夫人曾說,以後她在哪,家就在哪。
    她曾以為,那是順口說說的話。可夫人用了數年光陰證明了此話絕非虛言。
    夫人當真給了她一個最溫暖的家。
    時安夏笑道,“往後我還得叫你一聲表嫂呢。”
    紅鵲又紅了臉。
    眾人陪著紅鵲說了許多姐妹間的體己話,又送了代表各自心意的禮物,便散了去找池霜說話送禮。
    待一屋喜氣散後,夜深了,新郎官得到準許回房。
    馬楚陽穿著一身喜服,原就精致的眉眼在喜燭中更加耀眼。
    池霜看著他,打趣兒,“我怎麽瞧著你……總有一種紅顏禍水的感覺?”
    馬楚陽換了喜服,又讓人給池霜換了一身常服,才一把拉住她往外走,笑得張狂,卻是低聲道,“走,我帶你去禍禍別人。”
    池霜一愣,“啊?”
    這麽別出心裁!洞房花燭夜不洞房,去哪兒禍禍別人?
    她被拖著走。
    “當真要出門?”池霜納悶。
    馬楚陽使勁點頭,“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保準讓你度過一個永生難忘的花燭夜。”
    池霜誤會了,以為這貨出格,要出去……她紅著臉沒好意思說出口。
    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跑。話本子那麽多,她一個三十幾歲的老姑娘,也不是什麽都不懂的人。
    可又不能顯得立刻懂,還懂太多……池霜無奈跟著馬楚陽鬼鬼祟祟往外跑,做賊似的貓著腰穿過樓船曲折的回廊。
    最後竟來到唐星河跟紅鵲的喜房。
    裏麵紅燭搖曳,門口站著侍候的婢女。
    馬楚陽打了個噤聲手勢,把耳朵貼著門聽裏麵的聲音。
    婢女用奇怪的眼神看著馬楚陽,欲言又止。
    池霜輕聲問,“你想說什麽?”
    婢女答,“回馬夫人,裏麵沒人。”
    馬楚陽:“……”
    池霜:“……”
    馬楚陽不甘心,“新娘子也出去了?走多久了?”
    婢女點頭,“回馬將軍,主子們都出去了。沒走多久,約莫半炷香不到。”
    池霜哪還有什麽不明白的,拉著馬楚陽就朝外走,低聲吼,“這就是春宵一刻值千金?這就是你跟我說的‘永生難忘的花燭夜’?”
    倒真挺難忘的。怎麽想的?自己成親,跑來聽別人洞房花燭夜的牆角。
    馬楚陽氣呼呼,“星河哥肯定去聽我倆的牆角了!我也讓他撲個空,哼,咱沒吃虧!”
    池霜:“……”
    這日子!還能不能過?
    為什麽第一晚就有點冒火?
    她轉身就走。
    馬楚陽笑嘻嘻扯著她,“夫人夫人夫人,我一會兒一定好好表現。”
    池霜:“……”
    總有種想打人的暴怒在心口竄。
    然後兩對新人詭異地在雕花曲折處撞上了,四道身影倏然凝滯。
    廊下宮燈搖曳,卻是星河浩渺遇烈烈驕陽。
    唐星河牽著紅鵲的手,似笑非笑,“馬楚陽,我就知道你會去聽我牆角。”
    馬楚陽也牽著池霜的手,笑嘻嘻,“彼此彼此!”
    四人倚欄望月……一起度過了一個難忘的洞房花燭夜。
    時安夏躺在岑鳶懷裏,“剛聽人說,那幾人不在自己屋裏洞房,正喝酒賞月呢。”
    岑鳶閉著眼睛,微熏,伸手解她中衣的繩結,“他們不洞房,咱們來。”
    時安夏按住他的手,低笑,“你瘋了!”
    岑鳶翻身壓過來,混和著酒香的熱氣吹在她耳畔,“夏夏,今日我高興。特別高興……紅鵲終於有了好的歸宿……”
    他永遠也忘不了這姑娘決絕的眼神,帶著哭腔拽他的手臂,“陳將軍,皇後被人下了藥。快!咱們去救她!快快,再晚就來不及了。”
    “去,躺床下!這是咱們唯一的機會。”她把生的希望留給了他和夏夏。
    那是他在冷兵器時代,最無助最窒息的時刻。
    “所以你看她的眼神,總帶著悲憫和縱容。”時安夏伸出玉臂緊緊抱著岑鳶。
    “很多人都說,我是要納她為妾。唯你信我,這就夠了。”他從不解釋原因。
    那是他和時安夏的恩人。
    紅鵲幸福圓滿,他終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