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9章 趙王練兵,鼓舞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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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人群邊緣的項軒,目睹了這一切。
他原本對這位斷臂親王能否擔起如此重任,心底存著一絲疑慮。
但此刻,看著劉如意站在高台上,以殘軀為旗,用血性和激憤點燃了整個會稽郡的鬥誌,項軒眼中最後一絲輕視徹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震撼與由衷的敬佩。
項軒緊握劍柄,低聲自語,聲音裏帶著前所未有的鄭重:
“果然,先帝的血脈,沒有一個孬種!項軒,願隨殿下,肝腦塗地!”
季布望著洶湧的人潮,再看向台上那雖斷一臂卻仿佛頂天立地的身影,胸中亦是激蕩難平。
陛下的信任,沒有錯付!
這片浸透血淚的土地,終於看到了複仇與希望的星火,而這星火正由這位斷臂親王親手點燃,漸成燎原之勢。
會稽郡的招兵旗,在悲憤與希望交織的風中,獵獵作響。
——
兩個月後。
會稽郡海岸,驚濤拍岸。
海風裹挾著鹹腥與鐵鏽味,吹拂過臨時搭建的軍營。
劉如意身著輕甲,獨臂按劍,站在高聳的礁石上,望著下方操練的水軍士兵。
這些從會稽郡及周邊沿海招募的子弟,大多麵黃肌瘦,眼中卻燃燒著刻骨的仇恨——他們的父母妻兒,多死於倭寇的屠刀之下。
“列陣!弓弩手就位!”
項軒渾厚的聲音在海風中炸響,士兵們迅速集結,手持改良過可防海水腐蝕的強弩,對準波濤間若隱若現的幾艘破舊戰船設計!
那是倭寇潰敗時遺留下的殘骸,如今成了最好的訓練靶子。
嗖!嗖!嗖!
箭雨傾瀉而出,大部分落入海中,僅有零星幾支釘在搖晃的船板上。
這些漁民出身的士兵擅長駕船撒網,但將顛簸的甲板變成戰場,還需血的淬煉。
“太慢!太軟!”
季布厲聲嗬斥,眼中卻無苛責,“記住!倭寇的船比這快十倍!他們的刀,專砍猶豫的腦袋!”
劉如意看著這一幕,獨臂不自覺地摸向空蕩蕩的左袖。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真正的戰場比訓練殘酷百倍。
按照皇兄與大將軍韓信的謀劃,這些士兵將在一次次真實的倭寇襲擾中,快速蛻變成鐵血之師——雖然代價可能慘重,但別無選擇。
——
會稽郡練兵的消息,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巨石,激起千層浪濤,迅速傳遍了沿海,自然也鑽入了蟄伏於海島、時刻窺探大陸的倭寇耳中。
倭寇巢穴深處,昏暗的議事廳內,海風裹挾著鹹腥氣湧入。
村野治保——這位與劉盈同樣來自異世的梟雄,指尖敲擊著粗糙的木桌,聽著探子的回報,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劉如意?那個被本天皇斷了一臂的廢物?”
村野治保的聲音帶著一絲嘲弄,但眼神卻銳利如刀,“哼,倒是小瞧了劉盈的魄力,敢把自己這個殘廢弟弟派到前線當招牌!也好,老子就拿他的人頭立威!”
村野治保猛地起身,對著下首幾名凶悍的海盜頭目下令:“龜田、島津!你們即刻點齊人手,駕船前往會稽沿海!”
“記住,此去目的有二:其一,照舊,能搶則搶,糧食、布匹、女人,能帶走的都帶走,補充我們的給養!”
“其二,更重要的是,給我摸清漢軍的底細!看看那個斷臂親王到底練出了什麽兵,劉盈小子和韓信老兒又在搞什麽名堂!”
“我要知道他們的兵力、裝備、布防,還有那所謂的‘鴛鴦陣’虛實!”
“哈依!”
兩名海盜頭目躬身領命,眼中閃爍著貪婪與殘忍的光芒。
村野治保的目光隨即投向北方,野心熊熊燃燒:“至於本天皇,擇取收拾蝦夷那些不識抬舉的阿伊努人,他們也該徹底投降了。”
“那裏的土地、資源、還有那些蠻勇的土人,都是快速擴充軍隊的基石!唯有整合後方,握有更強的力量,才能再次南下,與劉盈一決雌雄!”
這廝握緊了拳頭,仿佛已看到自己率領更龐大的軍團,踏破大漢海疆的景象。
——
與此同時,會稽郡的練兵場上,氣氛卻與倭寇巢穴的陰冷截然不同。
烈日當空,汗水浸透了每一個士兵的衣衫。操演“鴛鴦陣”的呼喝聲震天動地。
最引人注目的,是隊伍最前方那個斷臂的身影——大漢趙王劉如意。
他僅剩的右臂緊握著一杆訓練用的長槍,與士兵們一同進退騰挪,演練著陣型的變化。
汗水順著他剛毅的臉頰流下,空蕩蕩的左袖在激烈的動作中劇烈地飄蕩,那刺目的殘缺非但沒有削弱他的氣勢,反而成為了一種無聲的激勵圖騰。
“看!殿下也在練!”
“殿下斷了一臂都如此拚命,我等豈能懈怠!”
“跟上!陣型不能亂!”
新兵們看著與他們一同在泥地裏摸爬滾打、一同在烈日下暴曬、一同吃著粗糲軍糧的親王,心中的敬畏與歸屬感油然而生。
那份身先士卒的堅韌,比任何鞭策都更有效地點燃了他們的鬥誌和凝聚力。
站在點將台上督練的項軒,看著場中那個揮汗如雨的身影,眼神複雜。
曾幾何時,他對這位斷臂的“天潢貴胄”能否真正擔起大任心存疑慮。
但一個月來,劉如意以近乎自虐般的刻苦和對士兵毫無架子的親近,徹底顛覆了他的認知。
那空袖管下蘊含的意誌力,讓他這個以勇武自傲的項家後裔也感到了由衷的震撼。
“殿下,非常人也。”
項軒低聲對身旁的老將季布感慨道。
季布撫著短須,目光深邃,緩緩點頭:“陛下慧眼識人。此子心性堅忍,身殘誌堅,假以時日,必成大器。我等當盡心輔佐。”
這位見慣風雨的老將,此刻也對劉如意徹底刮目相看,心中最後一絲因對方年輕和傷殘而產生的輕視煙消雲散。
——
千裏之外的長安,未央宮椒房殿內,氣氛卻帶著一絲凝重與關切。
皇帝劉盈輕袍緩帶,坐在母親呂雉對麵。
呂後保養得宜的臉上,此刻卻籠罩著一層憂色。
她放下手中的茶盞,鳳目直視劉盈:“盈兒,哀家聽聞,如意那孩子,在會稽斷了手臂?你竟還讓他留在那裏練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