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5章 功侯駕到,涼州震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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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涼州,姑臧城。
    當酈商、樊噲、灌嬰、周勃這四位在大漢軍界擁有著赫赫威名、堪稱活化石級別的功侯,聯袂而至,出現在刺史府門前時,所引起的震動,不亞於一場小型地震。
    守門的衛兵看到這四位須發皆白、卻依舊龍行虎步、眼神銳利如鷹隼的老者,以及他們身後那三百餘名雖未著製式甲胄、卻個個殺氣騰騰、一看便是百戰老卒的家丁時,腿肚子都嚇軟了。
    這四位的大名和畫像,但凡是漢軍體係裏的人,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舞陽侯酈商、曲周侯樊噲、潁陰侯灌嬰、絳侯周勃,前來拜會涼州刺史李左車將軍!速去通傳!”
    周勃之子周亞夫上前一步,聲音清朗,卻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守門軍官連滾帶爬地進去稟報,哪裏敢有半分阻攔?
    別說阻攔,他們恨不得將這四位老祖宗立刻恭恭敬敬地請進去,好生伺候著。
    這四位加起來年紀快三百歲了,隨便哪一個跺跺腳,大漢的軍隊都要抖三抖,誰敢怠慢?
    消息傳到後堂,正在與心腹商議如何加快整合羌、氐力量的阿提拉,聞言也是大吃一驚,手中的茶杯險些掉落。
    “他們怎麽來了?!”
    阿提拉臉色瞬間陰沉下來。酈商前來,他尚能理解,是為了女兒。
    可樊噲、灌嬰、周勃這三位軍方巨頭,為何會一同前來?而且來得如此突然,毫無征兆!
    他瞬間感到了巨大的壓力。這四人,絕非李左車那樣可以暗中控製的老邁文臣,他們是真正從屍山血海裏殺出來的猛將,身邊帶著的也都是百戰精銳。
    一旦處理不好,別說他竊取涼州的計劃會立刻破產,就連他本人,都可能陷入極度危險的境地。
    現在翻臉?拿下他們?
    阿提拉立刻否定了這個想法。且不說這四位老將本身的武勇和其親衛的戰鬥力,一旦動手,勝負難料。
    就算僥幸成功,也意味著他的身份和陰謀徹底暴露,必須立刻舉起反旗。
    可涼州內部尚未完全理順,西域那邊劉盈可能已經有所動作,倉促起事,成功率太低,很可能重蹈在長安時的覆轍,再次淪為喪家之犬。
    “不能硬來,隻能智取,以拖為主!”
    阿提拉迅速定下策略。他必須穩住這四人,至少在他們察覺涼州真相、形成合力之前,將他們“禮送”出境,或者……尋找機會分化瓦解。
    他立刻換上一副驚喜交加、又帶著幾分惶恐的神情,親自迎出府外。
    “小婿穆沙,不知嶽父大人與三位叔伯大駕光臨,有失遠迎,萬望恕罪!”
    阿提拉對著酈商深深一揖,態度恭謹到了極點,隨後又向樊噲、灌嬰、周勃一一見禮。
    酈商看著眼前這個依舊頂著“穆沙”麵皮的女婿,心情複雜,既有擔憂女兒的焦慮,又有對其身份的深深懷疑,他強壓著情緒,淡淡道:“不必多禮。我等前來,一是探望李左車老兄弟,二來……老夫許久未見小女,心中掛念。”
    樊噲則沒那麽多彎彎繞,蒲扇般的大手一揮,聲如洪鍾:“少整這些虛頭巴腦的!穆沙是吧?趕緊的,好酒好肉端上來!這一路可把老子渴壞了!再把李左車那老小子叫出來!怎麽?當了刺史,架子大了,老兄弟們來了都不露麵?”
    阿提拉心中叫苦,臉上卻堆滿笑容:“樊叔伯說笑了!李刺史……唉,實在是染了重病,臥床不起,不便見客,怕過了病氣給諸位叔伯。小婿已命人備下薄宴,為諸位叔伯接風洗塵,還請賞光!”
    周勃目光如電,掃過阿提拉和他身後那些明顯帶著異族特征的護衛,心中疑竇更深,但麵上不露聲色,隻是淡淡道:“既如此,便有勞穆參軍了。不過,我等行伍之人,習慣讓親衛隨行護衛,還望穆參軍行個方便。”
    阿提拉自然不敢拒絕,連忙道:“周太尉言重了,理應如此,理應如此!”
    於是,一場氣氛詭異、暗藏殺機的宴席,在涼州刺史府的大廳中擺開。
    四位老將軍居於上座,周亞夫侍立在周勃身後,他們的親衛則按刀立於廳外廊下,與阿提拉安排的犬戎武士隱隱形成對峙之勢。
    阿提拉作為“主人”和晚輩,在下首相陪。
    宴席一開始,樊噲便發揮了其“混不吝”的特性,直接拎起酒壇,給自己和阿提拉各自倒了一大碗烈酒,瞪著銅鈴般的大眼道:“來!小子!你是晚輩,老子先幹為敬!你看著辦!”
    說完,不等阿提拉反應,仰頭“咕咚咕咚”便將那一大碗酒灌了下去,麵不改色。
    阿提拉心中暗罵,這樊噲擺明了是要灌他酒,想讓他出醜或者套話。
    他雖是草原出身,酒量不差,但也不想在這種時候被灌得迷迷糊糊。
    可樊噲身份擺在那裏,又如此“豪爽”,他若推辭,立刻就顯得心虛和氣短。
    無奈之下,阿提拉隻能硬著頭皮,端起那碗酒,勉強笑道:“樊叔伯海量!小婿……小婿奉陪!”說著,也一口飲盡,辛辣的酒液如同火燒般順著喉嚨而下,讓他臉上瞬間湧起一股紅潮。
    “好!痛快!再來!”
    樊噲見狀,哈哈大笑,又拎起了酒壇。
    趁著樊噲纏住阿提拉,酈商終於找到了機會,他放下筷子,目光灼灼地盯著阿提拉,沉聲問道:“穆沙,老夫且問你,我那女兒何在?為何半年來音訊全無?你今日若不給我一個交代,老夫絕不與你幹休!”
    阿提拉心中一驚,酒意都醒了幾分,忙道:“嶽父大人息怒!娘子……娘子她一切安好,隻是前些日子感染了風寒,一直在靜養,怕您擔心,故而未敢寫信告知。小婿這就命人去請她過來。”
    灌嬰在一旁冷冷接口道:“感染風寒?靜養半年?穆參軍,這借口未免太過牽強。你家嶽丈不遠千裏而來,連女兒的麵都見不到,這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吧?今日,李左車我們見不到,情有可原。但酈家侄女,我們總得見到一個安然無恙的才行!”
    壓力瞬間給到了阿提拉。他心念電轉,酈商之女被他軟禁在後院,並未虐待,隻是限製自由,原本是作為必要時牽製酈商的一枚棋子,沒想到這麽快就派上了用場。
    現在若不放人,這四位老家夥絕不會善罷甘休,宴席立刻就會翻臉。
    可若放了……手中就少了一個籌碼。
    權衡利弊,阿提拉決定棄車保帥。
    穩住這四人,送他們離開才是首要。一個女子,放了也無妨,反正李左車和涼州的軍政權柄還在自己手中。
    他臉上擠出愧疚之色,對酈商道:“嶽父大人教訓的是,是小婿考慮不周,讓您擔心了。小婿這就讓人請娘子過來。”
    說罷,阿提拉轉頭對身邊心腹低聲吩咐了幾句。